“你要她的手指又没有用处,留着还怕它腐臭难闻,还不如……”
不如杀了。
兰疏影没有说出的后半截话,在场的三个人已经自动脑补了出来。
开口前笑靥如花,说到“腐臭难闻”时,她的嫌弃又通过那浅浅的一蹙眉,表现得恰到好处。
无影眼里拂过柔和的笑意,线条漂亮的眼眸微微弯起,配上他孤冷的气质,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美感,对面的孙绮梦一瞬间忘却了危险,盯着他看得痴迷了。
而胡青显得又惊又怒——因为他认知里的阿湘公子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无影对她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黑剑无声地横在孙绮梦细嫩的喉间,正要割断时剑下忽然传出金属交击轻微的一声“叮”……无影挑眉,迎上兰疏影弯弯的月牙眼。
不是说好杀了她,为何又用鞭子挡他?
“算了算了,要她的命也没有用呀,咱们此行路程遥远,不如就罚她跟着我们当个丫鬟,怎么样?”
“也可。”
无影点点头,一人一句,就这么敲定了孙绮梦的命运。
“哎,哎!这……”
胡青急急地反对,当然并没有用。
两人的队伍壮大到四人,马蹄哒哒朝着西国的东部缓缓驰去。
缓,确实是极缓,自从收了孙绮梦这个丫鬟之后,对方充分表现出了干啥啥不行的行为特征。
打猎和做饭是不用指望她了,那就捡柴草吧,可她磨磨蹭蹭到最后,带回来的草是沾着露水的,根本点不着。
烧火,只见她忙活,看不见火变旺,要不是胡青去帮忙,怕是能被她弄熄咯。
喂马,硬是把马儿喂得连着腹泻好几天,蹄子都抬不动,更没法上路。
兰疏影似笑非笑地盯了她很久,小手一挥,让她去帮忙盖草棚,马儿一天好不了,他们就在此休整一天。当然,孙大小姐经手过的草棚只有她自己住,如果还想偷懒耍滑头,坑的就是她自己了。
安排她去洗衣,就连一直帮着她的胡青都怀疑她是跟那些衣物有仇,不然怎么件件都好似遭了五马分尸之刑?
“梦梦,如果你累了的话可以去旁边坐会休息,这个……还是我来吧。”胡青犹犹豫豫地说,怕她担心还劝慰了一句:“这里地势平坦,他们不会看见的。”
孙绮梦赶忙拽紧了衣物,她哪里肯依,要知道,她这几天拼命地表现,就是想用行动告诉那俩人:她孙绮梦,天生就不是干丫鬟的这块料!
胡青担忧道:“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阿湘公子倒是好说话,那位无影公子脾气却怪异得很,你又……趁人之危占了他的便宜,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再说阿湘公子先前打败那些匪徒,救了你我的性命,人说救命之恩当结草衔环相报,他们只是让我们当一段时间的仆役,到了目的地就给我们银子离开,这样其实已经很好了。”
兰疏影坐在马车顶上侧耳听着,晃悠着两条小腿,笑道:“这位医仙谷的高徒说话倒是又公道又明理,另一个就不一定咯。”
她话音刚落,底下的孙绮梦果然恶狠狠地甩开衣服,溅了两人一身水滴,胡青皱了皱眉,擦尽脸上的皂角水之后重新睁开眼,看见她一脸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强憋着眼泪,最后心里什么火也没了。
他无奈地一叹,捞过一件衣裳仔细清洗起来。
孙绮梦带着哭腔向他控诉起来。
“青哥哥,我不是忘了他的救命之恩,可,可那些贼匪也是生命,他怎能那样赶尽杀绝呢,那么多条人命啊,他何其忍心……呜,我一想到那些人家里恐怕还有妻儿老小,现在一家人都要孤苦伶仃地挤在一起饿死,我这心里难受得紧,实在做不到好好服侍他们……”
胡青一愣,惊疑道:“你这是何意?!阿湘公子,他对那些贼匪做了什么?”
孙绮梦挑拨得逞,心里得意地暗笑,小脸上却做出难过又气愤的表情:“唉!你不要被他假仁假义的样子给骗了!”
她把自己那天看到的东西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胡青。
那天傍晚,她在河流下游取水,隐约看到水里有血迹,便沿着河岸往上走,却见到了一具浮在水面的尸体,身上有很重的鞭痕,死于刺穿喉咙的一把飞刀!
她吓坏了,赶紧跑了,走之前瞥见阿湘公子的背影,他正在抽打那些贼匪,打得一片哀嚎,可见前面那尸体……
“你,你带我去看看。”胡青脑袋里都是懵的,不知道该相信谁。
“好!”孙绮梦早就在等他这句话。
两个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离开,无影抱剑站在兰疏影身边,沉声问:“那个什么梦……看来做过让你不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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