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毫无防备的相遇并没有让父亲乱了阵脚,他极其自然地松开那女人的手,使头示意对方“让小穆送你回去。”小穆是父亲的司机,此刻他等在外头。这个住宅小区是父亲的朋友开发的,买这套底商的时候,父亲只是告诉母亲,去挑个底商,具体哪一套,母亲没说,父亲也没必要知道。家里房产逐渐多起来,母亲便像宿管大妈一样,把所有房门钥匙串成一环。有一次母亲拎着给父亲看,她说再有一套房,这个环就满了,父亲不假思索回答母亲:就空一个,空一个挺好,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这是自然规律。别闹个当初怎么一把一把串上去,将来再怎么一把一把拆下来,那就头比脸大了。

父亲一语成谶,此时此刻,她正拆下第一把。

父亲他们进来时,母亲正双手环抱于胸,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空有一孔的钥匙环给母亲紧紧握着,钥匙们发出细微地抖动声。

母亲说不出话,手里的钥匙环“哗啦”掉在了地上。

“不想过了?”良久,母亲问。眼泪框在眼眶,眼前翻腾着黄绿红蓝大小不一的圈圈。

“嫑瞎想,先回家。”父亲捡起那串钥匙,一把一把端详着,要锁门。

“脱光睡在一起才算不瞎想?”眼泪终于决堤,母亲抹了好几回眼睛,总算看清丈夫这张恶心巴拉的面孔。

“你挑的这个底商,在这!我都……你说……忙得不知道……”父亲煞有介事地环顾着房间。

“知道了你死也不能来了哇,你就能没日没夜鬼混了哇?”母亲的怒火终于燃起,一脸泪水即刻给烘干。

“怎么想要卖掉它,这儿的位置挺好的,将来前边是幼儿园,这后边是……”父亲很精明,没事人一样伸出胳膊指给母亲看。他故意挑动母亲的软肋,使本来理直气壮的母亲一下子底虚起来。

对于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来说,不能自给自足,本身就给挣钱养家的男人们在外鬼混增加了无可争辩的砝码,再不勤俭持家,那就等于亲手为对方肃清障碍,亲口祝愿他鬼混快乐。

他们总感觉委屈的要命,在外辛苦忙碌,家里的箕帚妾、灶下婢不理解自己。但同样是箕帚妾、灶下婢的别的女人,就可以。说来说去,他们只是贪恋新鲜的雌性给自己的神经末梢带来的刺激,这种刺激给大脑带来的神仙般的亢奋和快感罢了。如果自己条件允许,保鲜期一过,再换一波,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事实上,无论从尧舜二帝实行一夫多妻制的深远影响分析,还是从第一双男女比武女人完败时算起,女人就处于被动状态了。何况,如文学大家席慕容女士所说,世界本来就是矛盾体。我虽然拍你一巴掌,可我不也手疼吗?事出有因,孰是孰非,怎么能说得清。

从父亲进门到现在,母亲只顾拆了对儿逼父亲,而父亲不慌不忙放低姿态,以退为进,分分钟码好了绝地反击的底牌。

母亲一时没法招架,反手拎包夺门而出。父亲赶紧跟上,一脚跨上母亲的车,父亲没想过不要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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