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裴庆承发现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大元也不在。
他掏出手机:“坤和,家里人呢?”
坤和言明:“职员们都在宿舍,先生和夫人在花厅。”
停了停,坤和又说:“ran也在。”
裴庆承懂了。
挂了电话,他往花厅走去,不期然在花厅门口看见四只蹲坐的小狗。
小狗们看见是他,也不吠。
有一只长得很乖的走过来,轻轻蹭了蹭他的裤脚。另三只则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担心地看着花厅紧闭的大门。
王家还有什么事能严峻到让裴慰梅遣散所有佣人和职员,甚至把狗也关在门外?
除了王易燃久违的回归,裴庆承不作他想。
他将花厅大门打开一条细缝,只见那个被万千少女拥戴,在舞台上尽情发光的王易燃,正虔诚地跪在他的老祖母跟前。
他下跪,并非是王家还活在封建王朝的规矩里。
而是因为,他王易燃认命。
离家多年,他终于认清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个道理。
从前那个总将他护在身后的祖母,如今已经老到终日以轮椅为伴,再也不能矫健地跳进泳池将呛水的他一把捞起,再也不能开车带他偷溜出去买冰激凌,甚至再也不能站着拥抱他。
他得认命。
他跪的,是这可恶的命运。
裴庆承轻轻掩上门,最后只听见他一身傲骨的侄子,正卑微地向祖父母求得原谅。
“我错了。”
“我道歉。”
以及,“我回来了。”
回到二楼的卧室,裴庆承走进衣帽间,一边更衣,一边打电话吩咐坤和尽快安排人手打扫易燃的房间。
袖扣被他随手丢进金属托盘,发出一声脆响。
边上的手机随之一阵响铃,他瞄了眼来显,按了免提,接起。
“刚刚你为什么发短信骂我?”
“你秘书说你在开会。”
陆信谦暗自咬牙:“所以,要不是因为我在开会,你就打电话来骂我咯?”
“当然。”
陆信谦用英文骂了句脏话,挂了。
裴庆承不以为意,任由手机缓缓黑屏。
昨晚ellen建议他尝试用手机付款后,顺便提到陆信谦约他吃饭的事。
这次他回来,至少也要待上四五天才回上海。出于礼貌,便给陆信谦去了个电话,知会一声。
哪知陆信谦这厮张口就是:“你泡澡就不会择个没人的地方吗?非得让人看到?”
“你怎么知道?谁看到了?”
“一个跑腿的,约了卖家在一线天替绾绾相一幅字画。字画没见着,倒看见你在池子里舒服泡着。这个没眼力见的,回来就哄绾绾去杭州,还说什么裴先生也常去的,气得我一脚踹了他出去。”
裴庆承纳罕,他什么时候成了人际圈里爱享受又有品位的象征了?
“踹得好,我泡个澡的功夫,倒够他从杭州跑到上海嚼舌根去了。”
陆信谦抖掉烟灰,冷笑一声,问:“那我再替你补一脚?”
裴庆承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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