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

这是尔北挂上爷爷电话前怒吼出的最后一句话。

昨天晚上,尔北接到了她最不想接到的电话。

段国庆在电话那头毫不客气地要求尔北辞去现在的工作,去s市帮忙照看放暑假的妹妹。

在那通电话里,尔北没有直接了当的拒绝,或许是一直畏惧父亲吧,尔北永远做不到当面反抗。只说了一句“我考虑下吧”就挂了电话。

可能是段国庆心里也知道女儿不一定会答应,一大早,天才刚蒙蒙亮,尔北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电话那头爷爷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劝说着孙女,说着毕竟是一家人,骨肉至亲,该帮还是要帮一把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去,可尔北知道,去不去根本由不得她。不去,只会被亲戚和继母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自己六亲不认,这是那个女人最擅长的。

趴在书桌上的尔北,在空荡的房间放肆大哭着,仿佛要把心里憋着的所有委屈一次流个干净,全身充满被道德亲情约束的窒息感。

她脑子里现在还徘徊着奶奶的那句:你爸他们做了点生意,比较忙,人都是希望自己家越来越好的,小北,你就当帮他们一把吧!

呵呵!是呀,从来没有用过他们一分钱的孩子,长大了有利用价值了,就想到这个大女儿了!尔北右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桌上,手上传来的疼痛已不算什么。

犹如掉入永远出不来的漩涡,尔北拼了命地挣扎抵抗,说到底她还是没有背弃所有的勇气,这种假装的屈服顺从已经让她疲惫不堪。

尔北早已意识到,她的性格里有母亲懦弱的一面,总是在最亲的爷爷奶奶面前怨天尤人。在略有距离感的父亲继母面前,却怎么也凶狠不起来。

坐了最早的一班赶往梁冰家的公交车,尔北想着该怎么说出口,犹豫着还是按下了门铃。

客厅里,梁冰穿着玫红色睡裙,胸前露出一片雪白。她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耐心地听着面前这个女生的难处。

说话的尔北内心也觉得很是抱歉,紧张地一脸通红,有些语无伦次。

听完她的解释,梁冰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从钱包里拿出了3000块钱递给了尔北,说道:

“这段时间你干的很不错,提前走的话挺可惜的,不过家里有事也不是你能做主的,我理解你,这是三千块钱,你数数吧!”

“三千?可是我还没干满一个月啊!”

尔北摸着手里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有些受宠若惊。

“多的几百算奖金了,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出来赚钱已经很懂事了,再说我家两个孩子也挺喜欢你的!”

听到梁冰的这番话,尔北为自己的突然辞职更加愧疚起来。

几百块钱对梁冰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在她心中,却是得到了他人地善待,沉甸甸的。

离开时,不善表达的尔北向梁冰深深鞠了一躬,算是表达心里的歉意和感谢对方的理解。

走到路的拐角处,那幢藏在花红柳中的别墅,还是那么显眼。哪怕知道什么也看不见,尔北还是忍不住往里望了望。

围墙里,一棵参天的银杏树枝繁叶茂,伸出墙外的枝叶似在和过往路人挥手告别。

尔北走近仰头望着这棵银杏树露在墙外的粗壮分枝。扇贝型的叶子苍翠欲滴,茂盛的树叶中间还结有绿色的圆形果子,显然是株有年头的老树了。

踮着脚,尔北努力地够着最靠近她的叶子,想摘下一片,拿回家做书签。也算留个纪念,毕竟这样的地方她可能再没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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