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臣听到昕茗无意中提起以前的事,正好把心里一直的疑惑问出来:上次二人交谈时,昕茗言谈之间似乎提及自己也有许多苦恼和不甘,但因为时间紧迫没来得及说,那封信中又将儒臣戏耍一番,这次听她自己提到这个话头,儒臣当然不肯放过,当下提问,昕茗也不好意思再回绝他,只好和盘托出。
“其实也没多少事情。”二人走向岸上一个草坡坐下来以后,昕茗开口说道:“从小到大双亲对我很是疼爱,我也一直想报答他们,奈何如今年纪尚浅,又是女儿身,帮衬父亲做生意的想法是不可能了,家里的体力活也做不了,偶尔备下些菜色、帮我娘做些女红,也就是我能做的全部了。”
“报答三春之晖未必要做一些大事,平日里微末小事即可见真心了。”
“也未必。父母生养之恩虽百死难报,这些小事根本不够。”昕茗叹了口气说道:“况且我也曾杵逆父亲的意愿,让他一度对我这个女儿感到失望。”
“可我听李大爷说,你从小在家体恤父母、亲善家仆,而且听话懂事,这样的人怎么会杵逆父亲呢?”
昕茗听了笑道:“你叫他大爷,我须叫他姑父了。素来所称媒妁之言,必然是将差说做一般,将一般说成好,将好说成十分好了。姑父替我美言这许多,我须谢他,但对孙公子你却不能隐瞒。我是什么样的人,无论谁称誉夸赞都改变不了,倘若现在弄虚作假哄得你家中愿意了,骗得你喜欢了,终有一日需路出马脚。何况我也不喜欢逢场作戏的事,我就是我,强行装作别样的人实在太累了。”说着,昕茗向后躺倒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湛蓝的穹顶,心中泛起一些伤感:“尽管像我这样的女子,是不容于现今世俗的,这一点我爹娘都清楚,我也很明白。”
儒臣并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面前的河水缓缓流过,粼粼波光映射日晖,将周围映照得十分明亮温暖,给本就生机盎然的盛春平添了几分温煦。
“自我十三岁起,父母就开始替我网罗亲事,在我们这里,女子十五岁及笄便嫁是正常的事,而我却偏偏是不正常的。”
“你今年不是刚满十五吗?”
“对,但正常来说都是在及笄之前找好了人家,等到及笄之后便直接出阁了。所以父母从两年前就开始替我张罗亲事了,结果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个中意的人家。我爹他做生意的人,交际来往甚密,托人帮忙介绍了十几人,前面几个我爹都看不中的连见都没让我见过,只是提了几句,后面两个一个是纨绔子弟游手好闲,另一个是死书呆子刻板无聊,我都没看上,我爹他也觉得需要我看上的人家才会让我觉得幸福快乐,才是真正的婚姻,所以从没强求过我什么。”
“但我这个样子自己也觉得有些任性和过分,所以后来就对我爹说:女儿年纪尚浅,况且性格不容于世,现在只想一心学习女红帮助父母,再就是读经抄经,不想姻亲之事了。”
“那白叔叔是怎么说的?”
“他说我不懂事。”昕茗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道他们愁我女大当嫁,若是现在嫁不出去的话以后只会越来越难。但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我明白自己的性格在现今的传统上是离经叛道,圣人说的女子之礼、三从四德,我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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