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贺喜,柳家工农商文四者俱全,堪称四全之家了也。”只读过十一天私塾的布匹商人梅老板坐在柳家中堂里的太师椅上,满脸堆笑地恭维道:“柳老哥,你家小公子实在是文曲星下凡,孔圣人再世呀!”

柳有德干笑几声,应付道:“老弟你可别这么夸他!依我看,实在是这小子瞎猫撞了死耗子,出门踩了臭狗屎,他撞了天运!”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这丘阳县几十年才出一个秀才,不管怎么说我贤侄柳迁也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光凭运气好可不行。照我说,一是我贤侄天生奇才,二是柳老哥你人如其名做好事积下了功德,三是老天开眼,送来个秀才给我贤侄。”

“哈哈哈…梅老弟你太过奖了!”柳有德脸上笑得阳光灿烂,心里却是阴云密布:“本以为这王八上来报个喜说两句就走,怎么还他本以为这王八上来报个喜说两句就走,怎么还他x的没完没了了!还说什么我贤侄,贤侄可是他自己说的?一副没文化的样子。更何况这崽子考个秀才而已,又没钱粮到手,又没店门照顾,这死老婆子偷着给他送了许多车马旅费全都浪费给了驿馆。有什么好报的喜?报丧还差不多!”

两个老板人心隔肚皮地互相恭维了一番,各自带着一脸痛快相辞而别,梅老板心里盘算着这次头一个报喜的人情日后能换多少银子,柳有德则恨得自家儿子与夫人牙根痒痒,连那个教书不收钱的先生也一并恨在了心里。

原来起初时候,柳有德便从未想过要让柳迁读书考试,出生于小商之家的柳有德从小受到来自父亲的教育便是两个字:赚钱。受这样的家庭氛围熏陶,柳有德的眼中始终只有铜钱、银两他也曾想看到金子,无奈此人目光短浅,虽有小利却无大财。他倒也有自知之明,不去想那触手不及的东西。,生在崇商风气最重的丘阳县中,其父亲又是在全县中以悭吝出名的奸商,柳有德之人品与理念可见一斑。

送走了梅老板,柳有德正准备去找柳迁母子秋后算账,没成想家外已经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群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与些帮闲的小厮成群结伴地走到门口,手里捧着不知从哪找了个算账先生写的恭贺柳迁三思获江珪一年会试秀才的字,还找人裱起来做了个匾,一路吹拉弹唱地来到柳家门前。

当中一个为首的从人群中站出来,走上前去打门三声,预备讨喜,却不想宅中并无人应,再打三下,又是无人。这群泼皮当下不干了当先赶来报喜正是为了讨个利市喜钱,以供今日酒肉钱,不想一路过来了引得无数人来看,这柳家却装作无人闭门不出,岂不是让这伙人今日的宴席落了空?

人群中走出一个泼皮挨到为首的那个旁边低声问道:“哥儿,这可怎么办,难不成咱们今天就没得酒吃了?”

为首的泼皮一瞪眼:“他柳家不懂事,你还不懂事?!报喜的人走到了门上,哪还有关上大门在里面装死的道理!”

“那……”

泼皮一转眼珠子,发狠道:“咱哥们几个报喜这么些年,何时吃过闭门羹?哪怕是个童生还知道给几十文赏钱下来,他是个秀才,反想一文不给,做梦!”

“但这可是柳家啊,哥儿你难道不知道柳家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平时喝粥还得把碗底的米汤舔得一干二净,掉地下一粒米都要拾起来吃了的,怎么可能给这个钱?”

为首的泼皮一听,瞪着眼没说话,下头那个见他不言语,便接着说道:“哥们几个刚才在下面商量过了,若是不开门,我们自散了吧,让他家丢人去,犯不着和这个小家子气的奸商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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