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鹤见杜和坦荡的点了头,反而目露欣赏之色。
如今上海滩各国共管,说是租界,其实和租借国的国土无异,许多在租界讨生活的人都低下头,对外国人卑躬屈膝。
但是高桥鹤却不这样认为。
拍了拍杜和的肩膀,高桥鹤语重心长的说:“年轻人,你心里头有国家荣誉感,是好事,在我的国度,就是拥有可贵精神的武士,我很佩服。”
“但是呢?”杜和面露嘲讽。
高桥鹤微微一笑,没有计较杜和的莽撞,随和的说:“但是,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就是个在上海滩讨生活的魔术师而已,同你、藤原或者任何一个人一样,不工作,就会饿死,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贵国和我国之间的矛盾,是政治层面上的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即使心里头不愿意见到,却也不能违背国家的愿望。从心里头来说,我是支持以和平方式实现大东亚共荣的……”
高桥鹤没有将杜和看作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小孩子,反而是放下一个大魔术团团长的身段,以一个平等的地位同杜和交流了起来。
杜和随着高桥鹤发自内心的话语而对这个日本人有了改观。
原来日本人也不全是那些面目可憎,一肚子鬼胎的,杜和眼神缓和,虽然高桥鹤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全部听懂,但是以心交心,杜和能够从高桥鹤的言语神态中看出,高桥鹤是个心态端正的好日本人。
挑起战争的是日本人,反对战争的也是日本人,日本人也是跟华夏人一样有自己想法,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但是为什么能够坐在一起喝酒、交心的人,却非要通过战争的方式来解决纷争呢?
杜和郑重的握了握高桥鹤的手,认真的说:“虽然我们两国之间没办法做朋友,但是我是将你当做好人的,如果将来没有战争,我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
高桥鹤感慨的点了点头,没有强求。
这件事就如同一捧黄沙一样风中消逝了,杜和再也没有提起国别之见,高桥鹤也没有再力劝杜和加入日本东洋魔术团。
两个忘年交兴起了惺惺相惜之意,谁也不忍心再说什么诛心之言来伤害对方。藤原默默地给两人送上烧酒,两人就默契的对饮了起来。
夜半时分,杜和已经是醉眼朦胧,隐约间看到居酒屋的推拉门已经几次开合,一个纤细的人影在门后探头探脑的张望了几回,似乎有些焦急。
杜和善解人意的主动停了杯,扶着头说:“高桥先生,夜已经深了,我们就尽兴而归吧。”
高桥鹤挠了挠头,讪讪一笑,随着杜和的眼光看了看推拉门那边,摇头无奈的说:“这孩子,是替她母亲看着我呢,也罢,我们就到此为止,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藤原及时的奉上了一个小小的钱袋,高桥鹤不容置疑的塞进了杜和的手里,许诺道:“贤侄,我知道你一个后起之秀,到我们魔术贴登台演出诸多不便,但是如果你想要磨炼自己的话,可以到我这里来,做个助演,总不会耽误什么。”
杜和几次推拒无效,只好收下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感动的对高桥鹤说:“高桥先生,你已经仁至义尽,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希望将来可以向团长讨教魔术技艺。”
“哈哈哈,好!有贤侄你在,我相信团里的那些弟子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天纵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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