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服微微苦笑,再次躬身作揖:“儿子只想知道母亲当日为何铁定了心思要将裴家姑娘娶回王家?”
苏一梅微微笑着岔开了话题,右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凳子:“来话长,坐下来我慢慢和你。”
王子服没有话,只是依言自己慢慢撩了衣襟坐下:“也许母亲该从十几年前那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开始吧。”
苏一梅面上一僵,声线也不由自主的高了些:“你什么?”
王子服似乎依旧在笑,只是幽深的眸中没有丝毫的光亮:“母亲何须惊慌呢?如今这屋内,可只有你我两个人。若非母亲如刚才一般高声讲话,今日这些言语也只能是你知我知。”
苏一梅没再话,只是问:“这些话你可曾对别人过?”
王子服摇摇头:“母亲是第一个听到的人,这些话,我连俦寒都没有讲过。”
苏一梅似乎是长松了一口气,对着自己的大儿子招招手,王子服顺从的把椅子往前搬了一下。于是,那个经年已久的旧事再一次被摊开了摆在这些后辈面前。
这么多年的风雨飘摇雨打芭蕉,终究是抵不过雨雪霏霏人心执念,十几年前无数人舍上性命与幸福的种种,在这个朗气清的好日子被打破了。
人在屋内,光在屋外。黑暗里夹杂着光亮,光亮中暗藏着黑影。是非曲直,谁又能真的分清楚呢?
一个时辰之后,王子服站在静妙堂的屋檐下,盯着远处叽叽喳喳在地上寻觅吃食的鸟儿出神。若是院子里丫鬟婆子没有偷懒,今儿在这儿寻觅吃食的鸟儿就会一无所获,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无法养活那在他人屋檐下寄存着的晚辈。可真若是如此而谋害了一个生命,那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坚持的严于律己的管教之道,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王子服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虽然早就猜到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可真正从自家母亲口中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接受。
就如同这院中此刻寻觅吃食无果的鸟儿,造成如此结果的到底是没有偷懒的丫鬟婆子,还是他这个下令府中上下不得贪馋惫懒的王家少主,亦或是该怪这鸟儿当初搭窝的时候瞎了眼?
王子服微微叹息着,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他听到莲是却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在这个等级森严规矩言明的王家,能不受阻止又没有通报行走于茨习武之人,除了王家嫡系至亲,大概也不会有旁人了。
王家家主常年不在王家,王子杰又素来不喜欢来静妙堂这种地方,那么……也就只剩下自己的那个亲弟弟王俦寒了。
“怎么,你的人生大事谈完了,换在这儿思考人生呢?”果然,脚步近了就听到了王俦寒那熟悉的声音。
王子服只是回过头来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回刚刚自己盯着的那觅食的鸟儿,可惜,那鸟儿大概是寻觅无果,早已放弃了此处,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然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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