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涌而出的血柱分散开来,变成几十股粗细不等的血流。
血流末端。
晶莹的血珠连成几十道上升并弯曲下降的弧线。
而在弧线的尽头,最小的那颗血珠,将要砸在泉的脸上时。
水元素操控。
时间仿佛凝固。
血珠停在空中,弧线不再变化,顾泽颈部大动脉裂口处的血柱如冰一般凝结固定,呈放射性四散,宛如一朵盛开的尖刺血花。
出血量不够两千毫升。
因为泉在顾泽割裂颈部大动脉的下一秒,下意识地使用了水元素操纵的能力,固定血流并强行遏住了大动脉裂口喷出的鲜血。
“调动血液,填塞你清理过的地方,还有眼球。”顾泽斜视一眼由自己的血液凝成的血花,发现明显不够两千毫升,便又道:“继续放,然后用血搭桥,连接裂口和填塞进去的血液,保持血液流动。”
“有东西来的时候,提醒我。”
“你...”
泉完全搞不懂顾泽在说什么。
“你在浪费时间。”顾泽盯着泉,仍如平时那般平静,仿佛失血的不是他。
泉被顾泽自杀般的举动搞懵了,本来就不怎么好用的脑袋此时完全停转,他只能用“顾泽不会自杀,一定有别的目的,我能让血流回去”这样软弱无力的说辞勉强说服自己,操纵血液向伊丽莎白的鼻腔、口腔、耳道、头皮,以及眼球涌去。
同时不再遏制顾泽颈部裂口喷出的鲜血。
于是,伊丽莎白的头颅顷刻间被血液覆满,光结的头皮反射出令人不安的鲜红光泽,薄薄的血液在其上流动,黝黑的眼珠也浸染了可怖的鲜红,血液在里头打转,鼻腔、口腔、耳道,仿佛变成了吞噬血液的黑洞,只进不出——一座由血搭乘的桥梁,从顾泽颈部的裂口延伸,聚成一线,并在末端分散,接在血液流动的地方,向她那边不停地输送鲜血。
这就是顾泽想出的解。
深渊恶魔的幼虫卵能隔着大脑组织和颅骨感知到深渊的气息,并会待在最适合孵化自己的地方,也就是营养物质最丰富的地方,这说明幼虫卵拥有某种能穿透物质的感知能力。从这一点出发,只要在孵化场所外布置某种营养物质丰富的东西,再让幼虫卵产生自己可以毫无风险的取得那种东西的认识,就能将幼虫卵从伊丽莎白的大脑中勾引出来。
顾泽的动脉血就是营养物质丰富的东西,而失血虚弱的他、一个虚弱的人类,再加上可以让幼虫卵畅通无阻的血桥,就构成了一个“毫无风险”的营养源。
幼虫卵必定会被便利的交通和目的地条件优良的孵化场所吸引过来。
而只要在幼虫卵游进血桥的时候,杀死卵,那么问题就解决了。
这就是最佳答案。
猛然间,地面剧烈颠簸。
火车驶入虚空桥梁。
恍惚袭来。
某种呲呲声回荡在不大的卫生间中。
像拧开水龙头,握着水管肆意挤压管口会发出的声音。
是血液在冲击裂口吗?
真的有血在流吗?
泉楞楞地看着面无血色的顾泽。
他用手撑着墙,眼皮微阖。
眼中明亮的光,渐渐消失。
两千一百,两千两百,两千三百...
血静谧地往外流淌,呲呲声却消失了。
当泉意识到自己没有在血流出两千毫升后止血时,已经晚了。
伊丽莎白几乎要溺死在血液中。
而顾泽的血,已经有点流不动了。
我他妈到底在做什么?
泉后悔了,他想让血流回顾泽的身体,但就在这时,顾泽看了他一眼。
微阖的双眸中,透着灰暗但却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
睡意昏沉,天和地都在旋转。
光消失了,无边的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小爱似乎在呼喊着什么,但他听不见。
顾泽从储物空间取出手枪,存档,另一只手撑着墙,眼睛盯着血桥,一动不动。
第二枝·根基的数值,在地面颠簸的时候跳动至100%。
第六枝·生命的数值,开始缓慢上涨,不过顾泽并没有发现。
他没有多余的精力。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有东西来了!”泉大喊道。
顾泽模糊的神智记住了这个时间点。
砰!
一发子弹穿过血桥。
后坐力使手枪脱手而出,掉落在地。
他握不住枪。
紧接着,肿胀的鼓包在顾泽脖颈间游移开来,仅过了不到三秒,鼓胀就变成了两只指长的蚯蚓状突起,撕咬并吞吃皮肤下的血肉组织,一路冲向顾泽的大脑。
没有在幼虫卵游进裂口前杀死卵。
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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