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仲涨红了脸,看着崔璟,手指着他,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沈季载也是被吓了一跳,张口正准备骂崔璟,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只见孙十常出现,手中拿着拐杖,一杖打在崔璟腿弯处,说道:“小徒顽劣惯了,还请夫子和沈公子勿怪。”崔璟吃痛半跪在地上,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韩平仲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着自家弟子狼狈的样子,怒道:“你们几个,还在这丢人现眼吗?”说完,又是对着孙十常道:“孙谷主,恕难奉陪!”韩平仲一甩衣袖,身后的白衣弟子们纷纷拿着头巾和散碎的经典跟在他身后,一同走下高台。

沈季载恢复表情,笑嘻嘻的对着孙十常道:“孙谷主,你们青岩便是这么待客的?”

孙十常单手背后,拄着拐杖,道:“沈公子不满意,是不是还想打死我这大弟子?讲学大会也差不多了,我看沈公子也差不多该回江宁了。”

众人本以为孙十常打了崔璟,是向沈季载和韩平仲认错的态度,谁知道现在韩平仲前脚刚走,后脚孙十常就开始赶沈季载。这态度不明显吗?虽然崔璟说错了话,但是青岩也不怕事。

沈季载面露尴尬,尖着声音说道:“孙谷主,本公子在江宁城等着孙谷主和你宝贝的大弟子上门认错!”孙十常从始至终都是微笑着,也没回答,只是伸出手做请状,请沈季载下台。

“各位,这次的讲学,发生了很多不友好的事情。”孙十常看向众人,说道,“按时间来算,讲学还有两天,如果众人还想继续,接下来便由本人来主持。如果各位觉得就应该到此为止了,便请回吧。我青岩,恕难相送。”

到场的众人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孙十常这话,有赶人的意思,可若是走了,仿佛是在说不给他孙十常面子,毕竟他说了他自己来主持;可不走吧,这话听着又有点不对。钓月境内一片寂静。

顾衍七站起身,对着孙十常施礼道:“孙谷主,在下认为,讲学大会当以学术交流为主,我们便不要因为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搅了兴致。还有两天的讲学大会,若是孙谷主抽不开身,不如让衍七代劳,如何?”

孙十常站在高台上,双目有神,盯着顾衍七,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看着。许久,孙十常恢复笑容,两手拄着拐杖,道:“如此,便有劳世子殿下了。”顾衍七也跟着笑了起来,众人都不理解两人的眼神交流中发生了什么。

“起来!”孙十常又是一杖打在崔璟背上,道,“你还要跪多久,跪给谁看?”

崔璟闻言,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楚鹤离三人站在他们身后,孙十常看了看谢了,仔细端详了一番便转头对着楚鹤离和方棠道:“你们两个,先回自己的院子去,等事情忙完,老夫便过去,继续今天的治疗。”

楚鹤离和方棠点点头,目送孙十常带着崔璟离开。顾衍七接下了孙十常的任务,站到了高台。他先是对楚鹤离三人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楚鹤离几人见状,走了下来。崔璟已经离开,又发生了这些事,几人想着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听的,便离开了钓月境,纷纷回到自己的院子。

三星殿中。

崔璟站在下方,孙十常站在桌子前。

孙十常呷了一口茶,道:“璟儿,你可想好了?”崔璟仰着头,看着孙十常,没有答话。

孙十常又道:“那韩夫子和沈家公子,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你为何要没事去招惹他们?”崔璟一双眼直直的盯着孙十常。

孙十常坐了下来,拐杖放在桌旁,他断断续续的敲击木桌,缓缓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还是先说说,你和晋中那边的事情。”

“我不会回去的。”崔璟听到此话,答道,“我是青岩医坊的大弟子,不是晋中崔氏的子孙。想让我给魏国效力,不可能!”

孙十常笑了笑,很满意崔璟的答案,却道:“你可想清楚了,你无论如何,都是姓崔。”

崔璟跪了下来,扯下腰间的玉佩,掷在地上,向着孙十常磕了一个头,道:“我的崔,是崔璟的崔,不是晋中崔氏的崔。”玉佩在地上碎成两半。

四爪龙,是崔氏的图腾。世人都知青岩医坊的大弟子崔璟出自晋中崔氏,年少有为,当初在楚鹤离住的院子里,公输盈便是通过这玉佩认出崔璟来的。崔璟丢了玉佩,相当于自己同晋中崔氏再没关系。

半月前,晋中来信,要求崔璟回到西魏,为家族出力,为西魏朝廷效力,并给了崔璟一个月的考虑时间,让崔璟年岁回去。

孙十常首先问崔璟想没想好,便是问崔璟回不回去。青岩医坊自古不牵涉朝堂之事,如果崔璟回去,便不再是青岩医坊大师兄;如果不回去,便是同崔家翻脸。崔氏家训,违抗族令者,受墨刑,在脸上刺字。这种家族私自用刑,朝廷是不会管理的。

崔璟如果不回去,便要受刑。如今他又将代表崔家的玉佩丢掉,便是说明自己同崔家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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