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板娘的话,王沐顿时来了兴趣,他瞧了一眼朱有容,指了指那碗豆腐脑,转过身看着老板娘道:
“说来听听。”
老板娘的脸色一黯,寻了张马扎坐了下来。
要说这高丑为啥是个苦命人,那还得从他的父亲说起。
高丑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战死于沙场之上,只剩下母亲和他相依为命。
讲道理,为国献身多少也得有些抚恤,可高丑父亲的抚恤金愣是一个子儿都没见着,没办法,母亲只好带着高丑每日运些山果和自家种的蔬菜进城贩卖,以此维持生计。
高丑的母亲为人极好,虽然不太喜欢说话,但心地善良,买卖公道,青云大道的邻里街坊说起来,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
可天有不测风云,去年秋,高丑的母亲积劳成疾,加上秋高气爽风寒侵袭,一来二去竟然转成了重症,大有不治之势。
为了给娘亲治病,高丑每日起早贪黑地上山采果子砍柴火,可那点微薄的收入哪里支撑的起他娘亲的药费,最后还是热心肠的邻里街坊伸出了援手,凑了几个钱,高丑的母亲这才得以进了医馆看得医生。
只是那会儿早以为时已晚,去年冬,母亲撒手人寰,在她临走的时候特别嘱咐高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什么也要将邻里街坊的钱给还个清楚。
于是,母亲的头七刚过,高丑就每日去山里打上一大摞柴火,进城以后挨家挨户的送,也不要钱,说是用来抵债的。
一连送了一整个冬天,邻里街坊实在不忍心这孩子如此受苦,陆陆续续地开始对他冷眼以对,恶语相向,为的就是希望这孩子不要再吃这份苦,受这份罪。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今天王沐看到的这一出。
“唉!”
王沐听完,叹了口气。
“不是不帮那孩子,只是这年头,街里街坊的日子都不宽快,谁也不敢说收留他。”
老板娘说着,眼角闪过一丝晶莹,她赶紧用裙角擦了擦。
“放心吧,以后这孩子再送柴火和水果来的时候就把他撵到我那儿去,我家人多,他有多少啊,我收多少。”
王沐闭了闭眼说道。
“公子真是在世的活菩萨啊,高丑他娘在天之灵一定会……”
老板娘说着,站起身,学着大户人家的模样,朝着王沐盈盈一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王沐的脑海中没来由的蹦出这样一句诗。
那些个侠客,依马仗剑,浪迹天涯,一篇诗一斗酒,过得好不潇洒。
那些个宫斗,你来我往,你算我计,活得好不精彩。
……
当我们沉醉在盛世的温柔乡中时,又有几个会对那句“哀民生之多艰”产生共鸣呢?
以前的自己啊,就是吃得太饱,穿得太暖,才有闲工夫网上行侠,家中称王,那个世界对于年轻的一代,还是太友好了些。
“公子?……”
老板娘一连叫了好几声,这才将王沐从思绪中给拉回来。
“没啥,老板娘你放心吧,今儿个这顿饭该给几个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
“公子不用……”
老板娘刚要拒绝就被王沐给打断了。
“这份心意我们领了,但这份钱是您的劳动所得,我们承受不起。”
王沐说完,转过身朝朱有容喝道:
“我说的没错吧老朱?”
只见朱有容面前的陶碗早就见了底,干净的就像是洗过一般。
“嗝——”
随着一声响亮的饱嗝,朱有容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
“真香啊,哥,我能再点一碗不?”
……
要不是被王沐揪着耳朵给拉起来,已经连吃了三碗豆腐脑的朱有容少说还得再来它两碗。
在王沐的一再坚持下,老板娘终于收下了钱,不过一旁的朱有容可就没有那么高兴了,一对小眼睛盯着两人手中你推过来我送过去的铜板,内心默默地流着眼泪。
“我说你嘟嘟囔囔地算啥呢!”
王沐一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在大街上,一边看着身旁正在小声嘀咕的朱有容问道。
“一百二十七两五钱五分!”
朱有容又嘀咕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看着王沐肯定道。
“什么一百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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