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卧龙别院,王至渊将刚刚批完的奏折放到一旁,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候在下首的宋晟,这位廷尉丞已经静候多时了。

“说吧,什么事?”

王至渊说着,先是给茶壶换了新茶,接着又从碳炉上提起水壶朝里添着水。

宋晟看着王至渊这一系列轻车熟路的动作,犹豫着要不要起身侍奉。

“今早在朝堂之上你就不说,怎么,来了我这卧龙别院你也要当个哑巴?”

王至渊说着,将刚刚倒入杯中的第一起儿茶又给倒了出来。

“臣自从任了这廷尉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应当一碗水端平,可最近,特别是青山会后这段时间,臣心中的那杆秤,越来越歪了。”

宋晟说完,看了一眼正面无表情地摆弄着茶具的王至渊。

“陛下曾经说过,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王至渊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将一杯茶推到了宋晟面前。

“可是……”

“可是什么?”

“臣斗胆请教陛下,如果是那异邦之人在我大秦境内犯了大秦的律令又当如何处置!”

宋晟说完,跪在了地上。

“是后金那几位?”

王至渊看着跪在地上的宋晟,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

“正是,横行坊间,欺男霸女,强买强卖……”

宋晟抬起头,语气有些激动。

“宋大人!”

宋晟的话被王至渊给拦腰截了个两断。

“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你当得起,我瞧得见。”

王至渊说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了桌子上。

“沈大人年纪大了,很多事儿看不清、端不平也是在所难免的……”

“陛下我不是……”

“自打你领了这廷尉丞,主政廷尉署后,朕这案前弹劾你的折子就一刻也不曾停过。”

“不识抬举、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你这个廷尉丞,如果不是头铁,那肯定是脑袋灌了水。”

王至渊说着,站起身,将手背在身后踱起了步子。

“可平阳城的治安却是越来越好了,那些个王公大臣们写折子骂你的同时,我也看到了咱平阳的老百姓竖起的大拇指。”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是我大秦的廷尉狱只关得庶民百姓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跪在地上的宋晟听到这,眼圈红了起来。

“起来吧。”

王至渊说着,从后面拍了拍宋晟的肩膀道。

等宋晟从地上站起来,王至渊已经背着手走向了另一间屋子。

同刚才那间比,这间的面积大了不少,也拥挤了不少,一张巨大的沙盘几乎将整间屋给填得满满当当。

没有给宋晟太多惊讶的机会,王至渊从一旁取过一根黑色长杆,指着沙盘上的一面小旗问道:

“知道这是哪儿吗?”

宋晟顺着王至渊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面旗下压根没有文字标注。

“臣愚笨,不过按照方位来看,应该是雁南关以北的某个地方。”

“雁南关以北?”

王至渊冷哼一声。

“好一个雁南关以北,这小北关什么时候竟成了雁南关以北了?”

是小北关?宋晟一愣,最近朝内朝外关于那个地方的流言甚嚣尘上。

“思觉先祖父,曝霜露,斩荆棘,已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却不甚惜。是,小北关的确就那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地儿,可宋晟你看,越过小北关,我雁南郡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屏障?又凭着什么才能挡得住他后金的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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