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盏下两人对立坐着。

老者亲切地抚剑,那剑在他手中嗡嗡响着。

“你猜猜他们两的名字?”

另一柄剑从剑鞘中游离出来,轻轻地落在了老者的右腿之上。

一柄剑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白色中还掺杂着淡淡蓝色,这便是老者经常使用的那一柄。

另一把剑宛若由泥土做成,凌罡忍不住用手轻轻捏了捏,竟然坚硬无比!

可凌罡从小也不爱钻研那四书五经,你要他练武练剑,他倒还属于天资聪颖那一类,可让他猜名字,这可要把他难倒。

他摇了摇头,看向了老者。

老者笑了笑:“老夫着这两把刀,一个叫做天上,一个叫做地下。意思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你说这名字好不好?”

他听完不由得也笑了笑,他还以为这两柄剑会取天下独一无二的名字,殊不知,这两柄剑,便是这天地!

好大的口气,想必老者年轻时候也是名震武林之辈。

“可是后来他们便都没有名字了,我年少轻狂的时候,才会有这荒四海俱为我控这种想法。老了之后便只觉可笑而已。特别是他们都有灵,名字本就是代号,遂作罢了。”

老者从怀中解下了三五个酒瓶,手中一用力,便已经送到了凌罡身边。

三五大口酒饮了下去,凌罡瞬时间觉得喉咙里疼痛欲裂,这老者的酒实在太辣!

他皱着眉头,看向他,他却在那偷偷地笑。

他那双眼啊,越喝越亮,就像那黑夜中的天狼星,是北方冬天里最好认的那一颗。

只是他好像比自己活得通透得多?

“凌罡,如果有人出千金要买太爷爷的命,你杀不杀?”

灯烛对面的老者说出了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太久远了,他只是对这老者说不出的亲切而已,但也在心底慢慢认定了他的身世。

凌罡只是蓦地摇了摇头。

老者稍显愠色,摇了摇头。

“那一万金呢?”

凌罡还是摇头。

老者倒有点不解。

“说到底,还是条件不够好,如果有足够让你心动的条件,你难道还是不杀了我吗?”

凌罡只是说了句:“不。”

片刻他又在做补充:“至少不会是这些金子。”

老者吞咽了一口口水,静静地看着他。

“你跟轩辕靖相比,还是太过理想化了。但凡人在江湖或者是身居庙堂,无非在意两个字——钱和权。他们的博弈前连自己的亲人都放在赌桌上了,你呢?昔汉高祖刘邦,在他生父快被霸王给煮成肉羹之时,还能笑着说出‘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这句话。”

“你呢,你是一个杀手,是最不需要感情的。”

他不知道说出这句话他会作何感想,这么多年以来,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寄人篱下?漂泊他乡?千辛万苦?

可杀手两个字,却堂而皇之地将他的感情给抹杀掉。

他是生来就是杀手吗?

“不,你根本不懂。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这剑尚且都不是冷冰冰的兵器,人又怎么可能做到没有感情?”

那几年的心酸,被这烈酒给氤氲出来,又哽在他喉头,让他声音都显得呜咽一般。

“是高祖父说重了,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关心过你,是高祖父不好。二十年前,高祖父我也伤心欲绝,倘若要是知道你还在,那高祖父全天下都可以不要了!也要来找你。只是……”

老者又是一大口酒饮下,双眼内血丝开始逐渐爬了上来。

“也好,也好。从今日之后,我们爷俩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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