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禹州府衙后,柴骏将在司造府的经历悉数告诉了朱允承,当然是省略了遇见沈清阙的事情。柴俊称已经命府衙派了仵作和巡捕前往司造府调查,据回报初步验明死者为张参与其妻母,他的一双儿女下落不明,怕也是凶多吉少。而那名画舫上的“张参”是用了易容术假扮的,之前没有发现,几日后脸上的脸皮浮了起来露出真容。

留着张参没杀怕是由于需要他的笔记来避免怀疑。朱允承也想到,早先李洵提及的“张参”于画舫上说到的前漕运都督曾与皇长兄的贪污舞弊案有关,再加上罗刹门的出现,和近日接连发生的事件,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沈清阙和李洵的来临打破了某种平衡,难道皇长兄是被冤枉陷害的?那么假张参与赵太傅的飞鸽传书又意味着什么呢?

洛玥暂时在府衙柴房养伤,听柴骏说估摸朱允承的伤势要完全恢复还要半月,路途颠簸又正值夏日,还是等在禹州府衙养好了才会回盛京,她便也放心的住下了。

这段期间柴骏答应她在中间传递消息,毕竟他们一起刺探过司造府,她也需要一个真相。据柴骏所说,有真假两个张参,殿下怀疑假张参是罗刹门的人,由于她和李洵到了禹州调查库房而怕其暴露身份被灭口的。

洛玥却有自己的见解,且说那日她与李洵已经跟假张参辞行了,也当着他们的面出了禹州城,当然这点殿下是不知道的,李洵估计也没跟殿下说起,既然他两表面已经离开,为何又要费神去灭口那个假货,并且还是在殿下上船一个时辰以后才出现,其中还需斟酌推敲。由此看来,这团迷雾越来越大,背后应该藏着一个很大的阴谋。

养病的日子非常好过,整天睡了吃,吃了睡,偶尔和柴骏聊个天,虽然只能住在这小小柴房,也算充实。一眨眼功夫,半月已经过去了。洛玥还小胖了半圈,胸口也更难扎平实了。

这段时间里,她也发现,柴骏并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虽然口中总是说着让她离开的陈词滥调,但却也总是口硬心软的给她送好吃的,还教她如何自己调理内息。

甚至还有一次她吃着送来的糕点,由于太过心急,差点噎到,柴骏居然偷偷的笑了一下,这还第一次见到他笑,笑起来很好看,这让她想起的宿蠡哥哥。

朱允承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准备回盛京的前一日,他把柴骏叫至屋内,柴骏刚进屋,朱允承就让他跪下,开口说道:“柴骏,你可知道为何本王要你跪下?”

“回禀主子,属下不知。”

朱允承抽出柴骏身上的佩剑,架在他脖子上,质问道:“你私藏了谁在柴房,以为本王不知道?”

“属下知罪……沈清阙受了内伤,我把他带回府中休养。待伤好了就会让他离开。”

“受了内伤?怎么回事?”朱允承难掩心中的急切。

见隐瞒不住,柴骏便把那日与沈清阙一起突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后朱允承并没有收起剑,而是拿剑抵了抵柴骏的脖子,剑锋将柴骏的脖子划出一道口子。“柴骏,发生这么多事,你想瞒本王到几时?你可从来没欺瞒过本王。”

柴骏紧闭双目说道,“主子,属下甘愿受死。”

“不过,念在你一片忠心,又是初犯,这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本王罚你三年的俸禄,让你长长记性。若有再犯定不会轻饶。起来吧。”朱允承说完把剑递还给柴骏。

“谢主子不杀之恩。”柴骏深深行了个叩拜礼。

朱允承转身在桌边坐下,思量了一下问道,“那沈清阙伤如何了?”

“回主子,已经无碍了。”

“明日叫他一起回盛京。”

“主子!”柴骏顿觉这一声有些失态,立即低头收声。

“他既然已经回来,本王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回盛京后把他安置到有闲小筑去。”朱允承的说辞不容反驳。

“是,主子。”柴骏只好遵从命令。

朱允承也是当日早晨才知道柴骏已经把沈清阙带回府衙,这些日子的静养疗伤,他反复的思虑着,自己对于沈清阙的感情,他小自己四岁,尚且是个懵懂少年,自己从小接受的礼仪、教义、廉耻中都对龙阳之癖嗤之以鼻,他不允许也不被允许产生这样的感情。

若是沈清阙回来的话,顺其自然会更好一些,他应该能冷静对待,就像他对宁芙蓉一样。但朱允承所没有料到的是,有些东西一旦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就很难去除,并且会迅速的长成参天大树。

四殿下回盛京这事让孙府尹也松了口气,赶紧着人准备了许多当地特产和奇珍异宝准备给朱允承一并带回,给朱允承严词拒绝了。朱允承交代孙府尹务必继续查办张参案,此案也将最终呈交给刑狱司定夺。孙府尹喏喏的连连点头称是。

为确保路途安全,孙府尹通知了驻扎在禹州的罗副将带领一队人马互送殿下回京,浩浩荡荡的兵卒们簇拥着朱允承一行。烈日当空,灼热难当,柴骏骑马在侧,两位大病初愈的被安排在一辆马车里。朱允承一直斜靠着闭目养神,洛玥连粗气都不敢喘一声,身上的裹布紧紧的绷住更使她透不过气来,自从柴骏教她内功调息以后她就特别怕热,现下若有个冰窟窿该多好。

“你要是能在那安静坐着,就不会热。”朱允承仍然闭着眼睛,嘴里慢悠悠吐出这么一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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