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了没几天,林三公子又开始了他的浪荡模式,今日缺少半堂,后日缺少一堂的。林拾嘴巴急得冒泡,偏偏只得老老实实打掩护,日子过得着实艰辛。这日终于忍不住,私下来寻了锦瑟。
“锦瑟,你与公子关系最好,能不能多劝劝公子?这样外出实在是危险得紧,况且这种事若是追查起来,咱们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此时,归云院正是三公子晚膳的时间,这两个小厮反而清闲,林拾约了锦瑟吃茶,两人在后院葡萄架下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木凳,一壶清茶,又添置几碟子点心,听着葡萄叶在阵阵微风下沙沙作响,暮色四合,灯火幽微,别有一番趣味。
说起来,两人在归云院的关系应当不好,两人也确实没什么交情,但就这么坐在一块儿喝茶赏月,却无任何剑拔弩张的味道。锦瑟在归云院的位子有些尴尬,虽是姑娘的身份,做的却是小厮的事情,林三公子吩咐下来的也是叫众人将他当成小厮,自己偏偏“美人儿”,“美人儿”地叫。
林拾一对上她,也是有些头疼,锦瑟了半天“姑娘”两字转了转,拿不定主意又咽了回去。
“公子的脾气,林拾大哥你也是知道的,能劝我自然会劝,便是外出有什么危险,我第一个挡在公子的前面,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锦瑟放了茶,认真回答。有一句话,她没有说,林三公子虽看起来年幼,但行事极有章法,便从他逃课的时间来看,她虽不曾刻意去打听,心下也有几分妄测,但那是他的事。对她来讲,重要的是他不能有事。锦瑟很清楚,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的荣宠待遇都在这个孩子的态度里,他的一个意外葬送的将是她整个人。
“可你毕竟太弱,我在想,实在不行就由我爹向上提,派个护卫随公子左右,你觉得如何?”
锦瑟还在走神,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锦瑟?”
她这才回神,”你说什么?“
林拾只得又重复一遍。
锦瑟沉吟半晌,”林拾大哥,你完全是为公子着想,自无不妥,只是你为何要来问我?“她不过区区一介小厮,在府里没有任何背景,怎担得起林大总管长子如此相商?
林拾端起茶盏,眼睛向下,似在沉思,也不过九岁的小男童却真如林大总管生一张严肃的脸,但偏偏一无胡子,二无威严,反而愈发显得模样清俊,”这事儿自要公子点头,我想由你来说会好些,自然并不是要挤掉你的位子,只是公子的安危万万马虎不得,你放心......“他说到这里略犹豫,“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锦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方才已经拒了一个,这次委实不好拒绝,“好,那我试试吧。”
两人算是谈妥了,林拾将一盘糕点推过来,说是厨房新做的水晶糕,让她尝尝,说来他们两个每日早晚都要见面,却总共没说过几句话,算不上熟悉,却不陌生。锦瑟正吃着糕点,忽听他说,“你和小枫很熟?”
小枫自是厨房林大娘的小儿子,锦瑟不知他为何提起。一想,自入归云院后,她也只告假那次给林大娘送了些粗布,此外,再未见过,更别提揽华院的小枫哥了。
“林大娘在厨房对我很是照顾,小枫哥也心善,只是我自入院以来,一直没机会在府中走动,有一段时间不曾见到他们了。他们还好吗?”
林拾点点头,“前日见到小枫,他向我问起你。”说过话锋一转,“听说你最近跟着公子识文断字?以后若有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初夏已过,天气立即燥热起来,白日里连个风都是热气熏熏的,三公子不耐出去玩,寻了一颗老成精的柳树,跟美人儿两个爬上去乘凉。
这树距二人第一次游湖抓鱼的地儿不远,柳树奇大,三人合抱尚且不足,树干上斑斑驳驳的痕迹昭示着这棵树的历史。上次二人路过林三公子就曾停下,对这棵树啧啧称奇,很是评头论足了一番。锦瑟今日见他撩起裤脚往上爬,才反应过来当时的深意。
柳树少说也有百年的历史,树冠奇大,呈伞状向四野蔓延开来,枝干蜿蜒崎岖,离地三米的主躯上便有许多可落脚的地方。老实说,这树卖相甚是不佳,躯干上拱起的仿佛一个一个肉瘤,偏偏长势惊人,万千绿丝绦无风自舞,将方圆隔成一个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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