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的宋军大船上,有部将问,“韩将军,我们为什么不答应了他呢?先要他一半的金银,哪怕将钱收过来,我们不放他走便是了!”

韩世忠道,“金人狡诈,我不能上当,更不能把失信的短处落到他手里。如果他借着送钱的幌子突然攻击我们,你是收钱呢?还是打仗呢!”

部将道,“将军这样一口回绝了金兀术,岂不让他更坚定了突出去的决心。”

韩世忠,“我怕么?来好了!我知道他一个四殿下无权答应放回二圣,偏要提这个要求!那些钱本来就是我们的,他拿出来就能轻松脱身?在江南烧杀抢掠的帐怎么算?”

部将不再说这件事,琢磨这些话的味道。

韩世忠大声道,“我们宋人要有骨气!宁可人财两空,也绝不让他拿钱开路!”

宋军水师严阵以待,死死把守住黄天荡口,韩世忠将战船分作三队,荡口两队,后边一队,梯次布防。

对方即便是头狮子,想出去也要让他撞个头破血流。

傍晚,黄天荡内又起了浓重的水雾,梁红玉在木斗上嘀咕根本看不出多远。宋军各船传令,眼睛睁大点,提防金军趁雾偷袭。

黄天荡内。

完颜宗弼对向导道,“先生,有劳你了!”

宋人向导跳上一条小船,在前头引路,他挺立在船头,手中擎着一条长竿,一边试,一边四下里望,一边低声的吩咐操橹的金军:

“往左”,“直走”,“往右拐!”

在小船的后边,随时有成百上千的掘进队伍跳入到泥水中,填补小船身后的间隙,他们以刀盾、头盔、甲片挖起淤泥来,将它送到岸边去。

不能点灯笼,不能喧哗。

只有泥水溅落声、呼呼的喘气声,和脚从泥中拔出来时发出的短促的穴鸣。

夜里水面是亮的,被黑压压的人群排出一道长长的轨迹来,蚂蚁搬家似的。

完颜宗弼坐船督战,命令迷惑敌军的船队到黄天荡的出口,再次佯攻宋军,不让宋军感觉到异样。

最初动工的路段很快被挖通了,行船没有阻碍。

后备挖掘人马及时填补到向导小船的后边去,不让它的航迹有一丝的间断。

他得把手中的力量沿途分布开,几万人马不能扎堆儿,每一支挖掘小队只负责一段路,他有的是人。

这是一次逃出生天的机会,所有人知道,有多少力气都不能省在这一会儿,在后边船上的老弱伤兵也知道这个道理,连痛苦的呻吟都听不到一声。

最当所有的生力军都投入进去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四太子挥挥手,最初跳下水中的人已经歇的差不多了,他们上船,湿漉漉地出发,精神抖擞。

黄天荡口传来隐约的厮杀之声,但它越来离着越远了。

韩世忠你不是矫情,光给你钱还不成,还要你的二圣么?

等着你的二圣吧。

向导领着他们挖的便是老鹳河的故道,只要挖通了,便可以直接通到秦淮河的北源头——句容河去。

秦淮河在建康城西通着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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