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候离王城的这一天,大街上清理的干干净净,百姓被赶到两旁。

宫正门大开,威严整齐的队伍从里面走出来,晏顺驾马走在头,身后是一辆贵气逼人的马车。

他从头到尾都不甚在意,也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什么来头。

只听说,她是父王钦点同行的女子。

真不明白这一路舟车劳顿,为什么还要带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添乱。

他扯着马缰停到驿站前懒洋洋地喊了一声,这边早已待命的队伍便与他们合并在一起,朝王城出口缓慢驶去。

天空中掠过鸟影,空荡荡的天空一下子就被填满了,这鸟群来的极其怪异,就好像专门为了等待这一刻,倾巢而出。

路边有小儿扯着母亲的衣服叫道:“娘你看,是乌鸦!”

“什么乌鸦?快闭嘴!”

被捂住了嘴巴,小儿只能呜呜几声抗议。

这明明就是乌鸦,为什么不让人说出来?

宫里出来的那辆马车旁,侍卫们伸手挥剑驱赶着这些哇哇大喊的鸟。

车内,绿止悄悄的掀起一面窗帘子,看见这个场景后长大了嘴巴,放手对玉姒说:“姑娘,外面好多乌鸦,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乌鸦。”

“别瞎说。”

她对面的红离皱皱眉,目光带着提醒戳戳垂眸凝神的玉姒,绿止停了话。

出城之后,骑在马上的晏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远去的都城,挑了一下眉毛,扭头加快了速度。

现下,楚央在马车里,也没谁跟他说话,他无聊的看着前方,目光里有稍稍的不耐烦浮现。

另一个驾马的男子上前,与他差了一点儿距离。

这人眉毛粗犷浓黑,鼻梁低矮,嘴唇厚厚的,是这次护送晏顺一行人的将军,名叫赵齐。

资历不算太深,可武功很好,头脑也转的快。

他压低声音说:“队伍里混进了一些不好的家伙,可能是细作,您看怎么解决?”

晏顺扭了扭脖子,发出骨节摩擦的咯吱声,声音不大:“先不管,他们不是朝着咱们来的。”

“这…明白了。”

赵齐退到原本的位置,又有些疑心的看了一眼楚央马车后面紧随的惹眼马车。

里头坐着的到底是何来头?

楚央的马车一向从简,他瞥了一眼被风吹起的窗帘,自言自语似的问:“查到了?”

马车窗外多出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人注意,他一身随行仆从的衣服,目视前方:“后面那位您见过。”

“谁?”

此人眨眨眼,似乎也没想到一般,咬着字说:“玉未宫的小姑娘。”

“她?”

怎么回事?

楚央盯着车门思考片刻,没想到关键,只能作罢,道:“你先跟着我,暂时不用动作。”

“是。”

同时,玉姒也在马车里与两个侍女交谈,她问红离:“夫人没提过为何我也要跟着去?”

红离摇摇头,她便看向绿止,对方也一样小鸡啄米式点头。

罢了,就算知道也不会给自己说吧。

楚和总是这样,遇到大事情就瞒着自己,然后布置好一切,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有些无力的咬了一下嘴唇,她张口又问:“你们会武功是吧?”

“咦?”

绿止伸着脖子看她,没等红离拦,她点点头:“您怎么看出来的?姑娘?”

“感觉到了。”

玉姒往后靠去,脊背贴着车壁,面上不怎么高兴。

她完全可以去喊晏顺,告诉他自己也同行。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动弹。

等路途中有机会再说吧。

夜至,他们停在一处山脚下,山上没有灯火,附近也没有。

山上的林子里偶尔掠过一两只野兽,还有忽明忽暗的幽绿眼睛。

地上的草不算很深,傍晚时已经被整理过了,临时帐篷也扎好了,几处火堆燃烧着,兵将侍卫们拿刀围着火堆坐下聊天,火星噼里啪啦炸开窜上去。

楚央从马车里被人扶着跳下来,他欣长的身体被黑夜与连绵的山衬着,整个人显眼的站在一处,眼睛里跳跃着不远处的火苗。

晏顺走过去拿剑拍了拍另一辆马车的大轱辘,没什么容忍的喊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马车门被一双手推开,两少女从车里跳下来,似乎有些功底。

他侧过去的身影顿了一下,又转过去看马车门,两个少女中,长的出众一些的那个伸手接住里面弯腰走出来之人的手,将她接落在地上。

“小玉?”

晏顺不敢相信的愣在原地,他脑袋里乱哄哄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怎么…会同行呢?

片刻后,他走过去弯腰拉住玉姒的手,对方看起来似乎兴致缺缺,眼底还有郁色。

旁边的绿止欲言又止,被红离扯着给他行了礼,低头等待。

晏顺一双凤眼紧紧的抓着玉姒眼里的情绪,他心里沉了沉,料定事情不对,有些超出自己才开始计划的范围了。

张口问:“小玉,你怎么…”

怎么在这里——他闭了嘴,立刻想到了自己的父王,除了他,还能有谁?

楚央也观察到了这里的情况,他侧脸瞥过去,眉头没有皱一下。

下属在他身旁低语了几句,他才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转身回到自己的帐篷。

帐篷盖的简陋,地上铺了几层布,没有桌椅,只有一挑灯笼。

这不是随行下级们不好好办事,而是他自己不讲究,并且为了节省时间,与晏顺商量过后,才如此扎营。

与之相反的是晏顺的帐篷——白帐软床,灯架香榻。

他拉着玉姒避开几个火堆,站到远处的草地里,两人起先都没开口,耳边都是山野精怪的叫声。

晏顺忍不住啧了一声,说:“这次危险,他们派你同行的原因你知道吗?”

玉姒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今早起床后被拉着收拾一通,送进了马车里,问谁谁都不说话。”

“吉布楚和知道吗?”

这次他也是急了,没了之前那恭恭敬敬的态度,直呼其名。

对方抬头看了他好久,脸色不好看,慢慢的蹲下去坐在草地上,也不管自己身上看起来就很高贵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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