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路走,离京府越远,沿途就出现越来越多的消瘦见骨之人,有些甚至饿得只剩皮包着骨。

莫梓涵已经很久没有出过京府,见这路边上的人还有挖树皮吃的,看着令人目酸。自从她落水后身子骨一路直下,便没有出过轩意园的门,但在她的印象里,整个城土国土都丰沃繁昌,所以他的父亲才有了富甲一方的资本,“怎么才几年就变成了这样。”她看着四方木窗外的景象,有担忧。

“几年?”坐在一侧的张睿恒正看着随士交上来的供词,手里还拿一份破旧的牛皮纸,那牛皮纸已被烧焦只剩一角。听见望着窗外叹气的人感叹了句,微微笑,“你要说的是十多年前离开渔村的时候吗?”

她都忘了车里还有还有张睿恒了,意识到口误了,“十岁离家那年见到的不是这样的场景,那时人人都说京府遍地黄金……”

“现不比从前,前线增兵攘外,内里又受南疆之扰,这批人北下,又无约束,没人敢往这方向来。”梳着高髻的人也看向了她目光所致之处,让小厮停了车马,分了车内的食物下去。

她放下四方窗,点点头,看着马车停了下来,小厮将车里的干粮又发了些给路边的人,知道就算将马车内的粮食都分发尽了,也是救不了所有人。南疆王妃魅主已成了所有事情的起头,主事之君其志在情不在国,连续多年的国力损耗,国土富沃不如前。

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快地变得路有冻死骨的情形啊。

“二爷,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京府附近的镇县都富饶无灾,这些难民们大可以到临近的镇上去,怎么难民们会聚在了京府关闸外头?”莫梓涵说,回头对上了张睿恒的视线,又低了下来。

外头的光亮已消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剩马车挂着的照路灯笼来回地摇晃。

刚刚她睡的太熟了,醒来才发现枕在了张睿恒的怀里,导致她现在正眼都不敢看他半分。

“像是要乱......”她尾音落得轻,显示底气有些不足。

他放下那供词,绑起交给了随士,两名随士便又消失了,手里只留下一张牛皮纸,“梓涵敏锐的程度倒不差两名随士半分。”

“嘻嘻。”她嘿嘿笑,嘴边有小酒窝,“二爷,我真说对了么?”

“嗯。”他轻轻答,嘴边也含了笑意。“你的脸上还有面粉。”他说。

“哦,刚刚为了可信些,扑了些面粉了。”刚好车内有她要带回去给双亲的东西,油、米、盐、面粉、萝卜,当时一时情急之下,为了显得病态些,就拿出来扑脸上了,所幸苍白效果还不错。

她拍了拍脸,重新恢复了清秀。

“这里还有一些。”对面的人摩挲了她的嘴角,帮她擦掉了突兀的白。

靠的那么近,莫梓涵一下子又想起了刚刚的那声娘子,往后缩了缩,说,“谢......谢二爷。”

但车厢里未免又过于地安静,于是她又问,“还吃糖糕吗?”

“......”他似乎早上吃的有些撑了,微微地皱了眉,但是没有拒绝,“先找到客栈吧。”

车马吁了一声,停了下来,小厮敲了门打开了门,说,“客栈到了。”

哦,太好了。莫梓涵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尴尬的气氛呢,刚好解了她的不知所措。“我先去热热白糖糕。”

小厮疑惑,“这东西不用热吧。”

莫梓涵下马车的时候踉跄了下,心里腹诽,别拆我台啊!

路程已行进一半,到了夜宿的郊外客栈,两名随士已押解着那名被抓的人已随官道送回了京府待命。

“老板,要三间房。”

“好咧~”见有来客,客栈老板赶紧来了精神,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客人来过了。客栈里寥寥数人吃着东西,而住店的就只有他们三个。

“这难民太多了,过往的人都不敢往这个方向来,你们可是我三个月来第一次说来住店的客人了。”老板亲自招待,笑呵呵的,不由得问,“要几间房来着?”

“三间。”

“这小娘子与这公子不是夫妻啊?”

莫梓涵摇摇头。

老板见有了误解,侃侃而谈,“看我这三个月没生意,看人都看不准了。”赶紧从前台走上了前,又问到,“几位客官,不知道前方的难民可散去啦?”

“没散,还在那。”

老板听了,啧啧啧地又叹了口气,“哎,再这样下去生意真的没法做了。”原本有许多文人雅客看着他们镇上的一瀑布温泉好,总有过往来歇之客,现在却是寥寥无几,无人敢问津了。

他这里的生意,也一落千丈,伙计都遣散得只剩一个了,于是凡事他都亲力亲为。

“客官们,楼上请,请问你们喝酒吗?”既然住宿生意无法兴隆,只有另辟门路贩卖酒水了。他问问那答三间房的小厮,小厮看向莫梓涵,莫梓涵又看向张睿恒。

赶紧摇摇头,“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家公子饮不了酒。”

“我们这里可有好喝的梅子酿哦,这以往都难求一瓶,现在买二赠一哦。”老板带客进了房间,亲自还上了酒水,还自荐起了自家酿的酒。

看起来,的确是因生意惨淡被破营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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