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愿意答应我,会一直笑着给我花,给我白玫瑰花苞般的惊喜?

会一直陪我在夜风里走,在大海边迎着风唱歌?

你是否愿意让今天成为我们长长故事的第一句?

你愿意吗?

怀希。”

回到房间后,我写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少女情诗在私密的红色日记本里。

我几乎是乐着嘴巴子盖上了笔头的盖子,合上了笔记本的封面。

这本子是多年前父亲随手扔给我的礼物。

也许在他那完全称不上礼物,只是他随手一给的多件物什中的其中一件而已。

然而我欢喜地藏起来,藏了多年,藏到高中毕业大学毕业。

后来意识到再藏下去,大红色的软皮书壳就会大片大片地失色,失真,就像一去不复返的父亲陪伴我的童年。书桌里的小柜子完全承载不了它珍贵的意义。

我就开始用它来记录一些私密的东西,一些诗,一些懒散的画,一些关于上帝的疑问,一些对于继母近乎阴谋论之类的猜测,还有豆红的名言,书上乱七八糟的摘录……

今天终于,红色笔记本迎来了她崭新的一章,一个男人的名字,一点关于爱情的期待。

快乐地合上笔记本后,酒意散上来,觉得不困。

掏出手机又看了一遍豆红的信息,鸡皮琐碎的事情使她对当今的生活心生绝望。

好好的一个人,怨气冲天,喋喋不休,不似从前。

而这些所有的问题其实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当然,前提是,假使她自己有钱。

“父母有钱,婆家有钱,都不能真正帮助你过上中意的生活。因为即使亲近如父母,他们也没有义务帮你一个成年人抗背你家庭的重担,那是你的丈夫,你的儿子,你的生活啊!一切都是你的,你真正能倚靠的,只有自己而已。”

我想把这些话给豆红发,可仔细推敲下,又觉得不免太过绝情。想了想,又把话改成:

“钱能使人闭口,更能使人张口,这个道理你不懂?你的父母婆家唠叨你,管教你,抱怨你,指责你,那是因为你过日子的钱全出自他们的口袋,他们当然认为自己有这个权利。为今之计,你还是忍忍,早日独立,别人的钱能花固然是好,可你禁得住他们的嘴巴?”

一个一个字打完,自己又读一遍,惊觉意思也是一个样。

多年来我很少把自己的主见敞开放在人前,与豆红的相处,也多是她主我次。

大学时候身份地位不一样,见识阅历不一样,我又崇拜她,欣赏她活出自我的率性,我多是跟在她身后听她发表见解。

而她,对于工作,对于自我,对于社会意义上统一的一些价值、标准,向来有自己独到的看法见解,率真之下的伶俐劲哪儿还用我多说?

这样想来,我又把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豆红如今只是短暂地沉泡在局里而已。

人各有各的困局,我的黑暗她不知情,她的磨难我也使不上力。

人只有在清楚的自我反省、深刻的自我意识之后,才了然一切的困境其实由心生,由己生。

想要日子过得好,能仰望的,真的只有自己而已。

窗外东方的天空露出了点鱼肚子白,渐进凌晨了,我决心上床。

黑暗中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朦胧了一会儿,手机滋滋滋地震了起来,我起身一接,是怀希。

“我爱你。”

他说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立马神志鲜明起来,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人还傻傻地发了一会儿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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