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纯美出门比较晚,今天工作量少且拍摄顺利,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叶磊则一直惆怅着手术费的事。他一大清早起来,联络了好几个朋友,想借钱筹齐手术费。哥哥的生命在流逝,他不能坐以待毙。然而联系了几个朋友,都无功而返。

这几个朋友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不是急着等钱交房租的;就是发了工资要如数上缴老婆的;还有就是每到月底,就眼巴巴盼望着下月领薪水的月光族。迫不得已,他只好联络了文哥。

文哥是这一带混得相当开的人,说直白点,就是黑白两道都有些路子。叶磊与文哥的相识,也是出于他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当时已经很晚了,周边的商户、摊贩都收了摊、上了锁,家家户户也熄灯进入了梦乡。白日里沸沸扬扬的胡同,此刻万籁俱寂,仿佛一头被驯化的野兽,由嘈杂烦乱变得温顺安祥。胡同曲折蜿蜒、幽深狭长,只有几盏昏昏黄黄的路灯散发出朦朦胧胧的光晕。

那晚,叶磊因事耽搁,回来得晚了。他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听到一阵杂乱声,拐进来一看,几个人正围住一个人死命殴打。被打的那人虽说生得五大三粗、身材魁梧,但以一己之力,也难敌几个人的同时围攻,因此明显处于下风。

叶磊最见不得以多欺少,便出手相助。三五下便把那几个人打得屁滚尿流,灰溜溜跑了。被救的这人便是文哥。

文哥对他感激涕零,宣称从此以后都会罩着他,将他视如兄弟。更许诺无论将来叶磊有任何困难,只要开口,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其实文哥除了感念他的相救之恩,也是从心底里欣赏这个小伙子。他年纪轻轻,身手了得,为人更是仗义、正直、沉稳、踏实,处事也让人心悦诚服,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爷们儿。

但叶磊知道文哥的身份,始终对他敬而远之。其实文哥为人也是义气、豪迈,对叶磊更是推心置腹。只不过文哥从事的某些事情,是叶磊不能苟同的。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因此他与文哥甚少联络。只是与他偶遇过几次,文哥便死活拉着他与自己相聚,还不停叮咛他彼此要多走动来往,增进感情。这次叶磊实在无计可施了,才想到了文哥,想让他帮忙找一份晚上上班的工作,而且越快越好。

文哥爽快答应,但他仍旧不放心,盘问叶磊是否遇到了困难?叶磊不想给他添太多麻烦,更不想欠他太多人情,便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没有,只是想找一份晚上的工作,打发时间。文哥也就不再多问。

没过多久,文哥就给他回信儿了,告诉他皇朝KTV有一个泊车小弟的职位可以做,他要是不嫌弃,今晚就能上岗,薪酬方面也还不错。叶磊满口应承下来。

虽说兼职工作找到了,收入可以多一些,但这样毕竟太慢了,哥哥的手术刻不容缓,看来还得再另行想办法!叶磊愁眉苦脸叹息着。抬头看到旭日阳光下,许纯美正蹲在地上,用手抚摸着一只长着一身白毛、却有些脏乎乎的小猫咪。只见她美目柔情、面带笑嫣,浅浅的酒窝里满满的温情笑意,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腰际,婀娜的身姿在阳光下宛若仙女,真真应了那句:“此女只应天上有”。

她把小猫咪托起来抱在怀里,轻轻地捋着它的毛发,柔声细语对着它说:“小猫咪,你的家在哪儿啊?你爸爸妈妈呢?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瞧你身上、脸上脏兮兮的,是不是去哪儿淘气迷路了?”她如同对着孩子说话般温柔体贴。

那只小猫咪瞪着圆碌碌地眼睛望着她,扬着黑不溜秋的一张小脸,冲着她喵喵直叫,仿佛在回答她的问话。纯美被它逗得“格格格”笑起来。

那笑声清脆婉耳,叶磊苦闷的心瞬间感化。

许纯美将小猫放回地上,对它说“小猫咪,你快回家吧。不然你爸爸妈妈找不到你,该着急了。”可是那只小猫却站着不动,可怜巴巴看着她。

“它可能是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叶磊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听到她对着小猫自言自话,忍不住插嘴道。

纯美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也蹲下身来,神情有点复杂。

“看它样子,可能是饿了或者渴了。”叶磊伸手抚摸着小猫的脊背。

许纯美想起今天剧组剩的盒饭里有鱼肉,她站起来跑去拿了一盒,手里还端着个瓷碗,里面盛满了水。叶磊接过她手中的碗,两人把东西放在小猫面前。没成想这还是一只不肯轻易食“嗟来之食”的有骨气的小猫。它眼睛盯着地上的食物,吐着舌头却不肯上前。

叶磊轻轻地抚着它的头,嘴里念念有词:“不怕,这是给你的,大胆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你的家人。”他的声音如此的温柔,仿佛在对着恋人说话。

他将盒饭和水向它面前挪了挪,那只小猫试探性地往前移动着脚步,它看了看叶磊,叶磊笑着冲它点点头。这只小猫灵性极强,得到了肯定答复,确保无误后,抖了抖脑袋,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你喝点水,别噎着。”许纯美指了指它旁边的碗。那只小猫果然就把嘴伸到碗里,吧唧吧唧地喝起来。

“它好象能听懂我们说的话。”许纯美兴奋地对叶磊说,像极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

“其实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失去父母、失去家人,都是一样的可悲。”叶磊看着这只饿极了的小猫,神情落寞,言语之中落尽沧桑。

许纯美有所动容,抬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他俊美的脸上带着隐隐忧伤,眸子里满是凄凉哀婉的神伤。许纯美心有戚戚焉,心情也变得阴郁起来。

他,年纪不大,却总感沧桑忧郁,但他偶尔笑起来,又是那么的温暖明媚。年轻的他,到底有着怎样的人生和经历?他整个人充斥着一种多元素的神秘之感,让人捉摸不定,猜测不透。

夜幕降临后,送完许纯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匆匆扒了几口饭,叶磊就赶去皇朝做文哥介绍的那份工作。

皇朝是本市最高档、豪华的KTV,这里生意十分火爆,每晚来消费的客人络绎不绝,工作起来自然不得清闲。叶磊的工作是每晚最早一个开始,最晚一个结束,迎接第一拨的客人,送走最后一拨客人,他才能收工。每天差不多都要忙到凌晨五六点钟,迎着蒙蒙亮的天色,匆匆忙忙赶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又到了去接许纯美的时间。一天下来,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这样连轴转了三四天,铁打的也是受不住的。

许纯美这些天冷眼旁观着他整日里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天送她回家的路上,因过度疲劳,精神恍惚,差点误闯红灯,酿成车祸。

叶磊驾车行驶在路上,困倦瞌睡得不行,上下眼皮直打架,脑袋快贴到了方向盘上。精神恍惚,脚底下也不听使唤。他前面的车刚驶过路口,绿灯熄灭,红灯闪烁,紧跟在那辆车后面的叶磊,头脑一片空白,没留意到红灯亮起,脚下仍踩紧油门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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