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离南城门越来越近,逃命的人群也渐渐变得密集起来;有些穷苦人家在逃命的时候也仍然舍不得扔下幸苦攒下的家业,非要带上一些东西,牵羊撵牛,推车挑担的大有人在,夹杂在慌乱奔逃的人群之中,使原本就混乱不堪的人流,更增添了几分拥堵。
在一个十字路口处,有几辆独轮车发生碰撞倒在了地上,而这时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根本没人伸手去帮扶,而由于人多拥挤,有的人甚至直接就从那些倒地的车子上面踩了过去。
起初那些车子的主人还会破口大骂,但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谁又还会去在乎那几句谩骂,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上面踩,几辆独轮车很快就被踩了个稀烂;各种木头碎片散了一地,愈发堵的后面的人无法通行。
惊慌失措的人群又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抑或说就算知道了也没人会在乎,所有人都只顾着一味的往前逃,都想尽快的逃出城出,结果就是,人越挤越密,车车担担越堵越多,很快就把整个路口都堵的死死的。
杜三挤在人群之中,道路被堵死了,他也无法通行,心中亦是感到无比焦急。不过他倒是不会像这些难民一样,急得只知道一味乱乱哄哄的往前挤,他转头向左右看了看,然后他便转身向街边挤了过去。
街道两边都是一幢连着一幢的房子店铺,杜三肩扛着孟诗云,走到一堵隔墙脚下,抬头看了看,当即纵身一跃,跳上了墙头,然后又从墙头上往上一跃,跳上了屋顶。
他沿着屋顶继续向城门的方向跑去,瓦面上的积雪很厚,但他一点也没因此受到影响,依旧如履平地一般的一路小跑。
孟诗云静静的扒在杜三的肩膀上,经过一路的奔跑颠簸,她的情绪早已平静了下来,哭声也早已止住,此时见杜三忽然跑到了屋顶上,盖着厚厚积雪的瓦面随着他的脚步飞速的向后移动,一股恐高的惊惧顿时使她的心悬了起来,生怕自己的一个举动就会使杜三失去平衡,从而使两人滚落下去,因此扒在肩上也就更加安静了。
很快,杜三便跑到了一个十字街口处,横着的一条街道切断了去路,而下面的街道上,此时已经密密层层的挤满了人头,没了一点空隙。
看着下面一片蠕动的人头以及惊恐的嘈杂的声,杜三只觉心里微微一苦,正犹豫着要怎样越过大街,到对面的屋顶上继续向前跑时,忽然只听城门口方向又传来一阵阵惊惧的尖叫声:“夷兵来了!夷兵来了!大家快往回跑!”
杜三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抬眼向城门方向望去,借着城墙上的火光,只见潮水一般的人群忽然纷纷转过头来向城内奔跑,只是由于后面拥挤了太多的人,根本转不过身来,甚至有些还没反应过来人依旧只知一味的往前挤,一出一返两相人撞在一起,更加挤得水泄不通,场面也更加的混乱。
北夷的骑兵这时冲了进来,他们就像饿狼扑羊一般,骑着战马直接踏入了涌挤的人群中,同时挥舞着明亮的弯刀一路砍杀。
鲜血在刀光中挥洒,人头在慌乱中滚落,倒在地上的尸体很快就被马蹄踏成了肉泥。惊恐的人群都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来,以最快的速度飞离这个死亡的地狱中心,在悲惨的哭喊声中疯了似得向人群中挤去。
一时间,也不有多少人被推倒,而那些被推倒的人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被惊恐吞噬的人群,除了逃命再也顾不上其它的任何事情,不管倒在地上是妇女儿童还是亲戚朋友,都只知道一个劲的往上面踩……
杜三远远的看着这一切,眉头也没皱一下,曾经跟着孟大将军南征北战的他,对这样的场面一点也不感到陌生。他默默的看了一会,似乎也没打算像那些四处逃散的难民一样,往别的城门逃去——毕竟是战场经验丰富的人,他很清楚,既然这边已经出现了夷兵,剩下的东门和北门想来也已经沦陷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先看看形势的发展再说。
他将扛在肩上的孟诗云放了下来,而这时孟诗云也早就看到了远处城门那如地狱一般地景象,吓得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身色,浑身不停的颤抖,用双手捂住着不由自主张开的嘴,生怕喊出声音会将那些凶残的夷兵招来,一个劲的只往杜三身后躲。
杜三连忙安慰了她一下,然后往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个飞檐,下面似乎可以藏身,便连忙拉了孟诗云的手:“我们走。”只是孟诗云已吓两腿发软,几乎站都站不稳。
杜三无奈,只好将她拦腰抱起,朝那飞檐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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