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时,丰县城外十里的官道上,联袂走来两人,一人身着灰色僧袍,是一位年纪五十开外的和尚,身材微胖,面容和善,脸上带着令人亲近的笑容。

另一个是年纪与和尚相仿的老道,身材适中,着一身裁剪得体衣料考究的道袍,头发一丝不乱的束起用木簪穿住,背后背着一柄带着华丽剑鞘的长剑,面容严肃,双目开合之间有若冷电,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如果不是那身装束,倒是更像一个牧守一方的朝廷大员。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老道双眉微皱一脸严肃,和尚眯着眼高深莫测,看起来两人似乎是在谈论武林典故或者天下大势。

“要说素斋,和尚我吃过最好吃的,还要数京城一石斋的素菜,当时老衲是去给皇后讲经,之后皇后特意订了一席一石斋的素斋,特别是那一道兰心豆腐,乃是用御花园中唯一一株双心兰花在午夜刚刚打开花瓣香味最为浓郁芬芳之时采摘下来,立刻送到一石斋,由一石斋的主厨以独门秘制豆腐手法把兰花花瓣嵌入豆腐之中,转天烹饪之时佐以虎跳泉的泉水,放在以月华峰冷月湖湖底红泥所制的砂锅中蒸制,蒸制之后兰花香味已经完全渗透到豆腐中,咬一口满口余香,心境都跟着澄明了不少,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流口水。”老和尚说着,面上露出了悠然神往的神色,不听刚才说话的内容,会以为他正在追忆武林往事。

那老道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仿佛被勾起了降魔卫道的怒火:“道爷我不忌酒肉,不似和尚你那般虚伪,不吃肉如何有力气。我吃过最美味的菜,无一不是肉食。道爷我自幼锦衣玉食,是个食不厌精的挑剔角色。人到中年,自以为早已吃遍天下美味,从东海的深海怪鱼,到西域沙海中的异种葡萄所酿美酒,道爷吃喝了一个遍。直到八年前遇到那个人,吃了他做的一道最普通不过的红烧肉,我才知道厨艺一道,与武功一样,也是天外有天,无有止境啊。”

和尚听了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些许闪过一道光芒,道:“噢,快讲来听听!”

老道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回味道:“八年前,掌教师兄命我去青州处理一个作恶多端的教中败类,那时狂海那些小崽子还太小,那个败类的手段又十分高明,因此掌教就着我去清理门户。”

“到了青州,那败类听到了风声,躲进了山里,令我好一通寻找,追了他三天三夜最后才在深山中将其击毙。”

“但是我在山中行进的太深,周围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当时又是夜晚,一时迷了路,转悠了一个晚上也没找到正确的出路。直到清晨天色亮起,才走到一处山谷之中。”

“我以为沿着山谷走出去,就能找到出山的路,就沿着那山谷曲曲折折的小径往里走。走了两里许,前面出现一大片开阔的平地,周围都是峭壁,竟是一条死路。”说到这里,老道不怒自威的眼中竟露出了一丝恍惚,似乎还沉浸在当时的情绪里。

“奇的是那片峭壁环抱的平地中间竟有一个草屋,以草屋为中心,周围种满了奇花异草,还有几畦菜地,种着不同的蔬菜瓜果。草屋附近还有一片围栏,围栏里养着几头猪羊,还有几只家禽在草屋附近走来走去。若不是老道我道心坚定,就会以为自己正在做梦呢。”

“我又走得离那草屋进了些,然后大声说道'贫道元真教太冲,因在山中迷路,误入此山谷,多有打扰。还请指点出山之路,感激之至。'我话音落了,那草屋简陋的门扉吱的一声打开,里面出来了一位老者,年约六旬许,虽然衣着简朴如同老农,却是气质儒雅。他见了我,面上露出惊喜之色,说道'竟是太冲道长,有失远迎!'我有些惊讶,问道'阁下认识贫道?'那老者微笑道'老夫昔日也曾在武林中厮混,晓得一些武林人物,元真教太字辈的各位真人,老夫也是如雷贯耳。'”

“我心下惊讶,仔细观看,那老者周身一丝武者气息也无,如果不是已入先天之境可以完全隐藏自己气息的绝顶高手,就是真的一点武功也不会。可他又说曾经在武林中厮混,怎么会一点武功不通?我当时心下狐疑,稽首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老者微笑道'老夫名号不值一提,一身武功早已散了,在此隐居多年,如今只是一个山中隐者而已,道长不必挂怀。'”

“我听罢老脸一红,忙稽首道了声'无量天尊,打扰老丈清净了。”

“那老者笑道'何来打扰,这山谷中从无外人进来过,道长今日到此,乃是天大的缘法,老夫久不与外人相见,道长今日到此,能与老夫说几句话已可一解老夫独处之苦,应该是老夫倒履相迎才对。不知道长可有些时间,在老夫陋室小驻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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