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突然千灯齐灭。

但没有人动,大家都静静等候着,如同忍耐黎明前的黑暗。

果然,须臾之后,一盏莲花灯在楼顶亮起来,极缓极慢的降落。

那一点微弱的灯光,成了楼内唯一的光源,所有人都仰面看着那盏莲灯。

随着莲花灯徐徐降下来,众人发现那莲花灯的上方氤氲着丝丝缕缕的雾气,竖琴流出灵动清越的弦音,琵琶声也渐渐合了进来,高亢悠扬的笛声也跟上来。

莲花灯上的雾气突然散开,一姿容俏丽的女子自莲花灯上的雾气飞跃而出,绕着莲灯照及的范围,飞绕三匝。

这女子的眉眼艳且媚,双耳缀着众星拱月的环佩,头上的飞仙髻明灭生辉,双臂套着大大下下的银环,赤足的两脚腕,都绑了一圈银铃,叮铃作响。

只是她身上的布料极少,窄窄的红抹胸兜着饱满的胸部,胯边一根红绳,前后后缀饰巴掌宽的绣花红绸。只是她身上穿的不知是什么布料,如同深深浅浅的云雾一般拢在身上,遮得恰到好处,教人看清了这处,看不清另一处。

随着她的飞舞,衣袂辗转飞扬,身后留下丝丝缕缕的烟雾,恍如飞天一般。

那莲花灯越落越低,女子也越来越低,动作也越来越变化多样,身后的烟雾也越来越浓,越来越红。

莲花灯停在了二层,众人头顶上,女子也不不再往下落。她在人们的头顶,凌空翩然起舞,四周不着一物,她丰盈的皮肉下,仿佛没有骨头,配合着乐曲的节奏任意扭转弯曲,举皓腕回腰态妍、凝双目含情眄睇,时而曼舞迟迟轻带缓缓,时而纤腰任情摇曳,明珰乱飞,管弦难追。

突然见乐声大作,高台静立久俟的九名女子瞬间朝台外飞去,霎时间,星火迸射,独倚红孤身在一片星火之中,如同浴火涅槃,身体绵软片刻后纵身飞起,身后的火光之中幻羽纷飞。一声清啸,独倚红似朱雀展翅盘旋而上,红烟如烈火招摇。

独倚红脚上的铃铛响在绿衣公子的头顶,仰脸去看,她的衣服如同青烟薄雾,还不住的散发出丝丝缕缕,绿衣公子伸手去抓漂浮在眼前的轻纱,独倚红且舞且退,抽去了薄纱,公子手中余了一缕红烟,悠悠散去。

乐声渐隐渐消,独倚红单手托起那盏莲花灯,美人凌空缓缓横卧,娇媚横生,风情万种。

莲灯幽幽而灭,众人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接着,楼里的灯次第亮起,顷刻间,楼内又亮如白昼。

只是人们仰头所看的地方并没有莲灯和娇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仿佛方才所见,不过一场幻梦。众人这才想起来鼓掌赞叹,一时掌声雷动。

老者笑了笑:“这女娃娃,舞跳得看得。”

但是他面前空无一人。

在众人都在痴痴看独倚红跳舞的时候,萧徵却不得片刻安宁。

灯光才灭,萧徵就察觉到了凌空而来的杀气。来自方才两名划拳对酒的壮汉的方位。

果然,莲灯亮起的瞬间,两个壮硕的人影扑上来。

只是未及面前,便被潜伏于暗处的高手截下,将二人引至别处。

他们都清楚萧徵讨厌乱糟糟的场面。

萧徵再看独倚红,她此时纤腰乱舞,尽态极妍。但萧徵再次察觉到了杀气,这回是两道纤柔的人影,正是方才纠缠绿衣公子的两位美人,从众人中悄然越出。又有两名玄衣高手闪现,将这两名女子纠缠了出去。

眼下所有人都在痴痴看着独倚红绝美的舞蹈,无人分神。萧徵却紧张起来,已经出现了四名杀手,如果出现第五个,身边的赵公升是指望不上的,少不得自己应对。

这时乐声大作,厅堂里星火大盛。在突然明亮的时候,人的眼睛会有一瞬间的失明来适应骤亮。

就在这一瞬间的黑暗过后,萧徵的面前出现了长衫的书生,他拔出腰间软剑的瞬间,寒光一闪,那凌厉的剑气可不像他的形象那般文弱。

而此时,赵公升却连剑都没有拔出来。

萧徵五指用力,正欲拍桌而起,雅间的栏杆上却已然闪现一个高大的人影。

这人避开书生的剑锋,侧身运掌,将那书生打的措手不及。

书生忙翻身往上,双腿一勾,倒挂在三楼上,看着这半道杀出来的人。

那人正歪在雅间栏杆上吹口哨,借着昏暗的微光,看服饰像是明月楼里的跑堂。他确实是明月楼的跑堂,而且是不戒。

其他的几名跑堂也飞上栏杆,护着雅间里的萧徵。

书生被拦在正当前的不戒所挑衅,身体顺势滑下,手中的剑又刺过来。不戒忙把屁股往后一退,那剑尖刚好扎在自己裆前。

眼见那书生又拔剑刺过来,不戒手中没有兵器,不好硬対,抄了桌子上萧徵的折扇,朝那书生手腕一敲。书生只觉手腕酸麻,手中的剑险些脱手,顿时激怒,朝着不戒一顿猛攻。

不戒且战且退,勾着书生出了楼外。毕竟,楼里的东西毁坏了任何一样,都是价值不菲。

书生和不戒分立露头飞檐,夜空悬月,高高夜风将两人的衣服来回的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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