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纯熙浑身发抖,忽然开口:“叶伯伯,我和李先生清清白白,没有什么儿女私情。”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去求隋子昂。我向来敬重叶伯伯,可您今天所说的这些话,与行市的牙人何异?!”

李伯辰忍不住在心中暗赞一声。她说叶成畴与撮合买卖的牙人何异,已算是客气了吧,其实想说的大概是“龟公”。只不过她一个女儿家又身在局中,万万开不了这样的口。

这位修士看起来颇有高人风范,可只来试了试,便立即劝陶纯熙送自己去见隋子昂只怕也是和空明会沆瀣一气的。但为了他自己“好义”的名声,不得不来这么一遭要是破了法,便在璋城得一个术法无双、义薄云天的美名。要是没破,便像今天这样说些话,也算“仁至义尽”。

李伯辰知道世上有这种人,但在无量城中待了三年,却没什么机会见。如今瞧见了,对他的厌恶竟甚于隋子昂了。

叶成畴的脸便浮出红潮,张了张嘴似想厉喝,却到底忍住没有开口。

忽将铜钱剑一收、袍袖一甩:“陶兄有女如此,当真冤孽!也罢,我也莫做恶人了!”

陶纯熙咬着牙道:“叶先生,恕不远送了。”

叶成畴低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陶纯熙站在原地,垂落两滴泪。但又抬手抹去,转眼看李伯辰:“李先生,谢谢你仗义直言。”

李伯辰刚要开口,她却抽了下鼻子,又说:“我知道李先生该有许多秘密,不便现于人前。现在我家里遭难,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李先生再留在这儿,恐怕也要招惹是非。我为您结了这几天的薪金,你走吧。”

她说了话,便转身往后院走去。

李伯辰站在原地愣了愣,在心中低叹口气。三天前刚进陶宅时还觉得此地清静,便于自己藏身。可似乎自己走到哪里,都会惹上麻烦。

这一家人,只怕到今天才意识到早就被人算计、“众叛亲离”了。只是陶文保曾说他自己早年也浪迹江湖,如今做到璋城的猪行理事,不会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吧。

他难道不清楚与在璋城势大的空明会角力,最终会惹上众怒的么?

在这种时候,陶纯熙却叫自己走。李伯辰苦笑一声他是该走的。然而心里却似乎另有一个声音道,此时走了,往后还岂敢自称男儿?

倒像是那位原主残存于他心中的性情在忿忿发问。

李伯辰轻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老兄只怕我早晚要被你这英雄意气害死。”

便转了身,大步走出院门外。

其实在刚才看叶成畴施法时,他的酒便已醒了大半,头脑中那个曾一闪而过的念头,也被捉住了。他此刻出了门,便直往榆钱街的街口走。街上有稀稀落落的行人,还有一辆牛车,也看得到街口站了两个小贩,似乎在卖些热汤点之类。

他屏息凝神跟在牛车后面,盯着街口的两个小贩,走路时又运气提神,照理说该绝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但走出约十几步时,头脑略一恍惚,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拐到另一条路上了。他微微皱眉,仔细辨认,意识到这里是陶宅斜对面的一条路。但刚才自己明明是在走一条直线,何时拐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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