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一愣,以为这家伙失心疯又给犯了,他赶紧劝慰起来,“五哥,你出去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差事了。”
“这个差事好?”宋念慈冷哼一声,“给人当下人,我觉得一点也不好,远不如自己做一个自由自在体面的人好。”
青山摇摇头,一脸严肃道:“五哥,你这想法以前也有下人有过,等他们出了梅府之后,全部都过的很惨,无一例外,而且梅府的规矩却是一旦出去,就绝无回头之路,所以你要三思而行。”
“我若是留在府中还能作甚?当个花匠或者去伙房光着膀子烧菜?”宋念慈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
“也可以跟着武壮,其实当个护院家丁还是蛮威风的。”青山一脸羡慕道。
“你看着武壮他们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人五人六的,在老爷、夫人、小姐们面前,那不是一条狗,青山,让你当一条狗,你愿意吗?”宋念慈道。
让他大跌眼镜的是,青山竟然是点了点头,“五哥,如果当一条不愁吃、不愁穿,还能帮助家里的狗,我自然愿意了。”
“你小子,恁地就这么没有出息。”宋念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拿起手指就朝着青山的脑袋瓜那里戳了过去。
青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关于“出息”的涵义,只能是任凭着他戳着自己的脑袋瓜。
忽然间,宋念慈发现青山的眼睛里面开始闪现出晶莹的泪花来。
他那恨铁不成钢的心态在青山泪眼下,瞬间分崩离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念慈见着青山的泪花始终在眼眶里面打着转,他的心里面也开始变得难受起来。
“青山,你的老家是哪里的?”宋念慈问道。
青山怔了怔,随即道:“五哥,我老家在这太湖对面的长兴县。”
“家里几口人?”
“五口人,老爹去世得早,家里面还有老娘跟两个哥哥外加一个姐姐。”
“你多长时间能回去一趟?”
“半年回去一次,一般是发了佣钱,我给家里送回去,大哥去年已经成亲了,等我再攒两年的钱,二哥的彩礼钱也肯定能攒着。”
“你大哥成亲的时候多大了?”
“刚好是而立之年。”
在这个年代,而立之年成亲那绝对是大龄青年中的大龄青年了,这也能从另一方面看出青山家境的贫寒了。
……
跟着青山又畅聊了一通,聊完之后,宋念慈完全体会到了青山先前所说的“如果当一条不愁吃、不愁穿,还能帮助家里的狗,我自然愿意了”这句话的初衷了。
“青山,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在梅府?”
青山点点头,“我当然愿意了。”
“如果武壮非得咬定我们想进入小姐的私人花园,你到时候就把这些全部推到我头上,就说是我干的,与你无关。”宋念慈笑着道。
青山一愣,随即脑袋瓜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不,五哥,咱们没有干,为何要承认,你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吗?现在怎么就怂了?”
宋念慈笑了笑,心里面苦涩至极。
中午自然是没有人管他们给饭吃,春困之际,两人倒也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这一睡也不知道睡到了几点,等到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竟然是有些暮沉沉起来,而青山则还在昏睡着,他的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来,兴许是在梦中梦见了去酒楼大快朵颐。
若不是宋念慈感觉到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定当还会继续昏睡下去。
“青山,把手谕给我。”他赶紧把青山给摇醒了。
青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五哥,怎么了?”
“我要拉肚子了。”
“你拉肚子用手谕干什么?”
“擦屁股。”宋念慈也不管青山同意不同意,将大手伸进了青山的怀里,随即小跑到柴房的角落里面。
瞬间,青山便是感觉到一股臭气布满了整个柴房。
待着这臭气完全散去之后,青山这才心头一沉道。
“糟糕,五哥,只怕是今晚咱们就要在这里过夜了。”
“为何?吴夫子肯定会记得我们的。”宋念慈很是不解道。
青山一脸的苦笑:“大哥,吴夫子一般很少住在府中,而且我今天还特意看了,他今天只有半天的时间传道受业,下午他有事的。”
“那常少爷呢?”宋念慈赶紧问道。
一提到常少爷,青山更是一脸的苦笑,“常少爷就别提了,估计他今天下午去了小姐们的花园里面去戏弄那些丫鬟们了,以他的记性,能记住我们两个下人才怪。”
青山分析的倒也没错,依着常少爷那大大咧咧的草包性格,能记起他们才怪。
天色变得暮沉沉后,一轮明月也升了起来,透过那铁窗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宋念慈忍不住地低吟起来。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大哥,你说什么?”青山是打杂的下人,并不是书童,因此腹中也无墨水,他甚至连写自己的名字都有些困难。
“我没说什么,只是感叹一下而已,青山,你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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