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焕然一新后,整个人也清爽起来,在老板点头哈腰的恭相送中走出衣服铺,伸了伸依旧疼痛的腰肢,长长出了口气,暗自祈祷,期望在接下来完成黄裕委托的时候,不要在碰到申屠寒这个冤家。

想到申屠寒,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遇到她开始,逐步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不过在之后的几次遇到我人生中最大的近敌三禅和尚后,还多亏申屠寒我才能逃过了一劫。

如今想来,对她已经分不清楚是感激还是怨恨了,但是很奇怪,每次她都让我很狼狈,阻止了我的委托生计,让我吃尽了苦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深处竟一点都不怨恨他,想着想着,不由出了神,可心里一个强硬的声音提醒着,不觉醒转,打了个哆嗦,忙回归到正题上。

如今所在的街道,是安西城西南最繁华的街道,靠近樊楼,出没的人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当今名流。

我对这条街不熟悉,但一年前,一拢烟曾带我来过这里一家蒸浴,那种销魂的感觉,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一拢烟总是古怪的,但凡他去过的地方,接待他的人都显得很神秘,即便如此,我也从没有深究过,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刨根问底,只会显得自己很轻浮的同时,又令人讨厌。

当然,我不要做那样的人。

我此刻需要有个地方修养片刻,然后借机询问下黄裕还记得什么,试图找到足丝马迹,能尽快完成委托。

毕竟,魂魄的时间到了消散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可在外游离的日子,这好比将死的人回光返照,撑不了多久,即使有我的牛皮伞在,也并不能让她毫发无损,更何况还经历了申屠寒的一击。

身处在民国这个时代,乱世之中,英豪并起,奇人异事更是多如牛毛,而我也荣幸的认识几个,关于他们的传奇人生,那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

我们关系的建立,其中多部分都充满着玄幻色彩,至少一拢烟就是曾经想要杀我的人。

不错,他是个神秘的高手,恐怕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最终我不但没有死在他手上,反而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踏进熟悉蒸浴室,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汉子,他留着寸头,右眼角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痕,任何人一眼见了他,都不会在忘记。

他冷萧的面孔,仿佛一头凶悍的野兽,随时能将挡在他身前的任何人撕碎。

当他看到我时,忙迎上来点了点头,二话不说,领着我进了一间雅间,当然,我知道,他并不是冲着我,而是碍于一拢烟的面子。

这间雅间,是专门为一拢烟留的,我有点鸠占鹊巢的意思。

“一拢烟最近没有来?”我随口问了声。

他摇了摇头,“他最近好像有任务,似乎失踪了一样。不过在数个月前,他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瓶你最喜欢的洋酒,你现在要不要尝尝?”

“是吗,太好了,打开吧,我正想要喝一杯。”

他转身便要离开,我忙呼唤道,“对了,帮我准备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他冷冰冰的,让人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不会笑。他什么也没有说,快速的离开了雅间。

我打开牛皮伞,招呼了声,黄裕出现在眼前。

她似乎对雅间的一切非常感兴趣,四下张望着,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烦忧,“这是什么地方,真有意思。”

我懒得解释,直接问道,“黄小姐,鉴于你的委托,本着负责的关系,我觉得有必要问你,在你还存在的记忆里,可能想到关于东硕先生还有可能去哪里?或者记得曾经的住处,有关的人,亦或者说,他会不会也和你一样,是个死人了,早已经进入了阴司,步入六道轮回解脱了,只是你并不知道而已?”

黄裕顿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不住摇着头道,“他不可能死,我发现自己死后,几度被阴司力量召唤,但是心中怨念难消,借住外力抵住了召唤的力量,躲在了阴司之外,窥视着进入阴司的幽魂,却笃笃没有发现东硕的身影,所以我推测他还活着。”

我点了点头,抓着下巴,这时玄关被打开,那威武的汉子端着精心准备的小菜和洋酒走了进来,随手放下后,点了点头,转身拉上了玄关,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房间里的怪异。

“那你想一想,如果他没有死,会去哪里?还有,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认真地盯着她,提醒道,“你如果能想起些什么,反而更能帮助你尽快的找到他,这样我也能在你魂魄消散前,协助你能和他见上一面。”

“谢谢。”黄裕点了点头,双眼失神地望着桌上的茶壶,使劲想要想起些什么。

吱呀!

一声急刹车后,从车内奔出数十名武装军汉,清一色陆军服装,高帮皮靴,背着长枪,奔下车的瞬间,枪栓晃动,围住了裁缝铺。

周围的行人如看到了瘟神,匆忙四处躲避着,生怕因为一时不开眼,惹祸上身。

“啪”李裁缝手中把玩多年的西施壶掉落在地上碎裂,茶水四溅。戒尺无力垂下脱手,咄咄在地上弹了弹,横在了东硕的鞋上。

东硕认出了这些人的装扮,正是张督军治下的陆军,和今天在黄府外架住自己的那两名军汉一般装束。

果然,从车上走下来张旭豪的身影,他紧了紧腰带,卸下帽子,递给了身旁的警卫,乜斜了一眼裁缝铺招牌,双目流露出怒意,沿着士兵让开的道路走了进去。

“啊,张、张少爷,您怎么亲自前来我这小铺子?不知、不知有什么吩咐?”李裁缝满脸的慌乱,四下望着外面的军汉,心里七上八下,猜不透张旭豪究竟要干什么。

张旭豪目光落在了东硕的身上,冷笑了声。警卫早已经搬着椅子放在了他身后。张旭豪拍了拍裤子,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量着东硕道,“怎么,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会见面吧?”

“臭小子,你这不开眼的,是不是得罪了张少爷?”李裁缝欲哭无泪,只想要尽快化解这场危难。

东硕苦笑道,“张少爷,您这是?小人有点惶恐。”他心里却想到了黄裕,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听说李裁缝的衣服做的不错?”

“啊,哦,张少爷太客气了,这都是四邻八方给面子而已。”李裁缝绞尽脑汁,含笑道,“说来也侥幸,黄夫人和黄小姐也是小铺的常客,就在今天,我还命人把黄小姐定制的旗袍送过了府。”

“这个我知道。”张旭豪眉头耸动了下,随手揉了揉额头,“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送彩礼过黄府,按照传统,黄小姐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啊,怪不得黄小姐把旗袍定在了今天。”李裁缝眉开眼笑,恭维道,“那真是恭喜张少爷了,这可是我们安西城的大喜事呀。”

“是吗?”张旭豪面色难看起来,“但是你知不知道,就在我送完彩礼之后,也就是你派人送衣服的档口,却发现我的准新娘不见了!”

“啊!”李裁缝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结巴道,“这,这怎么可能呢?黄小姐身骄肉贵,黄府又那么的气派,守卫森严,黄小姐又怎么能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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