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信都在埋头看书,努力追赶进度。
虽然身体跟精神都回到了人生的巅峰状态,但读书这种事,沈信是真的不擅长,他不是天赋型选手,也算不上努力型选手,上辈子能考上一本,实属是踩了狗屎,也不知道重生后能不能再踩一次。
从书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放学了。
师大附中是半封闭式学校,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方便住校生周末回家。
周愚一只肩膀吊着书包,手里抱着篮球,走了过来。
“老信,等下打仙剑啊。”
沈信指了指黑板,说:“打个屁,我今天值日,你来帮忙?”
“我得去帮李逍遥呢,周末找你玩啊,走了。”
周愚打了个招呼就溜了,教室里面一片嗡嗡响,都是收拾书桌的声音,沈信抽空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卫子颖,这小妞一整天都闷闷的,情绪很低落。
趁着放学人少,沈信正想着去跟她说两句话,才刚走两步,就看到她背上书包走了,手里拿着一沓文宣稿纸,大概是去参加社团活动之类的,沈信只好就此作罢。
扫地,擦黑板,倒垃圾。
做完值日,沈信一个人坐在窗边,夕阳照在他身上,暖暖柔柔的。
高二的教室在四楼,所以视野很开阔,从这里能一直望到西江对岸,阳光给渔船荡起的浪花披上粼粼波光,时不时能听到‘哺~’、‘哺~’的悠远汽笛声。
滨州是一座沿海二线城市,这里有宜居的气候环境和丰富的海产,在还没奉行“金钱至上”的社会风气之前,夜晚堤坝上的暖风以及一口鲜美的鱼汤,就是人们衡量幸福的重要指标。
在沈信的记忆中,故乡似乎一直都是这么温柔而优雅。
现在想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看看它了。
……
晚六点整。
卫子颖是校文艺部的成员,她刚刚参加完周五的例会,一直忙到现在才准备回家。
这次的例会对校庆出现的特殊状况做了自我检讨,会议中,有几个人话中隐约对她有些刁难,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默默承受了下来。
卫子颖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昏暗的站台等候末班车。
师大附中位置比较偏僻,恰逢饭点,这会儿路上基本没有人,偶尔有零星几辆车路过.
等了二十分钟,卫子颖有些着急了,她时不时踮起脚尖向来车方向张望,贝齿咬着嘴唇,两根手指一扭一扭搅在一起。
过了一会,公交车终于来了,慢慢停靠在站台前,卫子颖一看里面攒动的人头,一下傻了眼。
旁边也在等车的几个人这时候已经拼命挤了上去。
司机喊:“往里头走走!往里头走走!”
卫子颖想上车。
一个被挤到车门边上的阿姨怨声载道,转头对她说:“没地方了,你等下一趟吧。”
司机瞄了眼后视镜,看到还有一个人挤不上来,也不理睬,关上车门就直接就走了。
“等等……等……”
红白色公车的后轮卷起一阵烟尘。
卫子颖一个人站在路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天已经很黑了,护堤路车流少,隔老远才有一柱昏黄的路灯,路边是些破旧的老房子,一片荒凉。
这里距离她家有十多公里,走路要好几个小时,爸爸今天刚好临时有事不能过来接她,特地嘱咐她跟朋友一起搭公交车回家,自己却因为部里的事情耽搁到现在,最后一班车也没有了……
一阵冷风吹来,卫子颖紧了紧衣袖,这两天有太多不顺心的事情积在一起,让她有点想哭。
……
沈信实在是被自己的愚蠢秀到了。
他忘记自己的自行车是哪一辆了,在十几个停车棚里挨个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发动了门卫大爷,才在角落里发现一辆与自己记忆基本吻合的车。
一抬头天都他妈黑了。
“大爷,谢谢您了,回头给您顺包烟。”
“快回家去吧,大黑天的。”
打了声招呼,沈信站起来猛蹬座下的凤凰牌二六,嘎吱嘎吱的。
这车其实买了才三四年,不过沈信比较能折腾,导致一踩起来哪里都在响,就他妈铃不响。
出了校门的斜坡,沈信在路口的拐角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还在这?
沈信怔了一下,不过想到卫子颖是文艺部的成员,周五有例会,就大概猜出了缘由。
卫子颖啊卫子颖,既然你错过了晚班车,可就别再错过我了……
他渐渐露出一个充满恶趣味的笑容。
……
昏暗的护堤路上,卫子颖感觉自己像在走着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右边是杂草丛生的堤坝,左边是阴森破旧的黑房子,路上很安静,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眼前浮现出恐怖片的场景,不停心虚地左右张望,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神经绷紧。
一想到这样的路途还要持续几个小时,她就几乎要崩溃。
早知道刚刚脸皮厚一点,挤上公车就好了。
这时,幽暗的草丛里倏地一下传来声响,顿时把她吓的寒毛直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只野猫。
卫子颖松了口气,结果一抬头,又在斜前方的一座旧屋的门口,看到了一个黑色扭曲的人影……
有……
有鬼!!!
卫子颖的身体狠狠颤了一下,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双腿打摆慢慢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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