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学习,不止于学堂。

天刚擦黑,最后的一丝微亮还没有完全被黑暗抹去。

樊小苟家的柴门被推开,樊不器走出门,后面紧跟着自己的媳妇陈梅,再后面,就是樊小苟。樊爹的手里拎着一瓶烧酒,这是给文老师准备的,毕竟孩子有可能不再上学,失礼在先,所以下午樊爹就去借了这瓶烧酒,打算用作赔礼。

小苟娘叮嘱了自己丈夫几句,无非就是见了老师,客客气气的说话,别让人不高兴,挑出理来。又回头说了说孩子,不过看着自己儿子低着头的样子,也没有再多说,说了句“早去早回”,便回家里了。

也许樊爹樊娘最多的就是歉疚于文老师,樊小苟心里却是不知道什么滋味。自从下午老爹告诉他,可以不上学,长大了,自己做主,起初他是万分高兴,信心满满,准备大干一场,结果接下来,老爹说道要带他一起去见文老师,退学的事情,要他当面和老师说,那一刻,小苟目瞪口呆,脑袋空白。

不应该是自己爹爹去告诉老师,不再上学了,为什么自己要去,还要亲自说,想着文老师笑眯眯的样子,想着那圆圆的脸,想着一笔一划,一撇一捺教自己写字,樊小苟抱着脑袋,蹲在炕头,就这么坚持到刚才。

临出门了,尽管心里还是一百个不愿意面对,可是,看看书袋里面,来不及藏起来的灯盏,又看看自己爹娘,小苟心里暗暗打气,豁出去了,家里好什么都好,爹娘好才是最好。

想通了这些,小苟抬起了头,跟着老爹,下了山沟,过了大路,路上遇到庄里大人,老爹打着招呼,碰到同龄孩子,小苟呵呵一笑,啥也不说,因为不能接话,接了话,就会是,“小苟,你和你爹去哪,去干啥,有啥事,”总不能说我去找文老师,我去和老师说,不去学堂了,太丢人,有失体面。“

沿着大路往东,走了一里地,再往北边走上山沟,不远处一课梨树,边上就是文老师的家。

走到梨树下,就能看到文老师家门,和小苟家一样的柴门,半掩着。樊爹停下,双脚双腿的抖了抖,空着的右手,拍打拍打身上,小苟看着老爹这样,有模有样的做了同样的动作。等着小苟也拍打完事,樊爹迈步往前走向文老师家里。

柴门不高,挡不住樊爹的视线,看着院子里面没人,搭上柴门的手没有用力,虚放着,喊道:“文老师在家吗,我是中间山沟的樊不器,登门叨扰了!”喊完一句,樊爹没再出声,静静在门口等着。过了一小会,院里有窑门打开,一个妇人探头看看外面,才看到了门口的樊爹,于是跨出门槛,走了过来。

挪着小步子,走到门口,妇人问道:“你这是找我家老文是吗?”是的,婶子,我带儿子来找文老师,樊爹说着往侧面让开,让出身后的樊小苟。”妇人打量着小苟,终于反应过来,讪笑着,扶着额头,笑着说道:”老婆子我耳朵太背了,没及时听到,害你们久等了吧!失礼失礼,赶快进门,进门。“拉开柴门,让樊家老小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便带着往正窑走,走着就喊着:“老头子,有个你的学堂的学生,和家里一起来看你了。”提前和屋里自己男人打着招呼,让有个准备,来客人了。

小苟看着前面的妇人奶奶,看她走路的姿势,小碎步的走着,才发现,那是一双很小的双脚,他知道,那是裹脚了。

跟随着妇人进了窑里,里面比较暗,借着窗台的油灯灯光,看到炕上有一人,正是文老师。脸上依然带着微笑,正从躺着的姿势起来准备坐着,看到樊爹已经进来了,也不再掩饰尴尬,坐直了身子,说:“来,炕上坐。

樊爹看着文先生说着,“不用客气,接着自己介绍到,“文老师,我是樊小苟的爹爹,中间山沟的樊不器。同时把左手拎着的酒,递给妇人,又说道:“文先生,谢谢对我儿子的教导,一点点心意,请你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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