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口与土地的矛盾与日俱增,越来越多的工厂被迁入地表之下。

而人工智能的发展使得工厂中生产线所需的操作人员越来越少。

西林区地下几十米深处,一座门牌为“污水净化厂”的工厂。

整个工厂占地面积极大,得益于隔音材料的使用,即使站在单元车间的门外,也只能听到隐隐的机器运转声,如同蚊蝇飞舞。

一间门牌铭文为“应急治疗室”的地方,看起来不是很大,但推门进去可以找到各种功能的医疗室,俨然一个小型医院。

一间白色病房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一台医疗舱前,双手放在医疗舱的上空,就像一个正在练健身拳的老人。

他的身边,一个穿护士服的女子,坐在侧边的控制台前,根据白大褂不时发出的指令进行操作。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的五官沟壑分明,极有立体感,右眼眼皮上有一道从眉毛倾斜至颧骨的疤痕,为主人增加了一抹凶气,正是联盟西林塔下城区队长,庞彪。

他笔直地站在白大褂的后面,就像一棵沉默的望海树,棕褐色的瞳孔中映照着医疗仓中以极小幅度颤抖的身影。

医疗舱中用来浸泡人体的液体忽而热气蒸腾至沸腾冒泡,忽而冷却至结冰,液体中央是一个未着片缕的少年人,身体表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粗细不一的“红色管道”,仔细看去,甚至能隐隐发现里面涌动的液体。

沿着“细线”向上看去,它们的另一头竟然连接在陈医生的十个收支的指尖处,且每一根手指都延伸出几十上百条簇在一起的“红色管道”。

陈医生眼睛紧闭,手指微动间,就会使得某一根,或者更多的红色管道,随着移动或抽离。

就像一个沉迷于演奏的钢琴家。

“心率。”

“173。”

“脑电。”

“弥散性Q波占优势。”

“排斥。”

“。”

……

漫长的等待中,陈医生忽然将双手抬起,无数的红色管道发出“噗”的脆响,从江有余身上拔出来,然后迅速收缩,最终消失于陈医生的指尖后,他将双手平放在胸前,然后缓缓放了下去。

回头对站在他身后的庞彪笑着说道:“搞定,收工。”

紧跟着,医疗舱发出“嘀嘀”两声以及紧随其后的“治疗完毕”提示声,房间里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氛骤然一松。

丁铛坐姿一垮,大口大口地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欣慰地看向医疗舱中如睡婴般的江有余。

望海树树皮般紧绷的脸庞微微松弛,嘴角抽了抽,似乎是在……笑?

陈医生对丁铛吩咐道:

“停止镇定剂的注入,将B25的输入速度降低三分之二,半小时后停止输入。”

然后回头对灰大衣男人说道:

“出去说吧,阿彪。”

两人来到陈医生的办公室,陈医生递给灰大衣男人一根香烟,灰大衣男人接过,没有吸,只是放在鼻尖使劲儿嗅了嗅,便夹在了耳边。

陈医生看到后摇了摇头,也不再去管他,自己给自己点着一根,吞云吐雾中,一直绷紧的神经得到了些许放松,他并不像自己表现出的那么轻松:

“那边的负责人跟你说具体情况吗?”

庞彪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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