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施家人和林倾颜朝露聊得正欢,施无量手上端着一个白瓷大碗,神色有些凝重的走了进来。

施无量一进来,林倾颜便闻到鲜美异常的香味,朝露吸了吸鼻子,似乎有些陶醉。施无量正观察着众人的神情,见林倾颜和朝露似是很满意,心中安定了些。

施老太爷一招手,施无量放下手中的白瓷大碗,坐了下来。

“今天林姑娘和朝露姑娘来到我施家做客,老夫便让无量将最拿手的菜都做了出来,给林姑娘和朝露姑娘接风洗尘。希望两位姑娘能够满意。”施老太爷举起手中的酒杯,向着林倾颜和朝露遥遥一举。

见此,林倾颜和朝露连忙回礼。林倾颜说道:“多谢施老太爷的照顾了,倾颜多有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还请姑娘先尝尝这味道。”施老太爷注重规矩,即使林倾颜已经重申过多次,她已经不是宫中的桃妃娘娘,但老太爷仍是坚持让林倾颜先动筷子。

林倾颜没办法,只能先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汤。

乳白色的鱼汤流入胃中,林倾颜眼睛一亮,这鱼汤鲜而不腥,摆盘也十分精致,可以说是上品中的上品。

林倾颜吃后,施老太爷也动了筷子,众人这才都开动。

施无量偷瞄着老太爷的神情,见施老太爷没有泼声大骂,放心了不少。这说明这次的手艺施老太爷是认可的,老太爷对于食物极为的挑剔固执,不管是有没有客人,若是菜品让他不满意都会翻脸的。

施无量看老太爷心情不错,忙上前大献殷勤,说道:“老太爷,前些日子孙子新得了个菜谱,又加以改进才做出这道新菜品,请老太爷品尝。”

老太爷欣然接受,尝了一口,问道:“此菜可有名字?”

“孙子以为叫做甜羹比较合适。”施无量有些期待的搓了搓手,回答道。

“不错。你是如何做出的?”老太爷点了点头,赞赏道。

施无量似乎颇为得意的说道:“以菘菜、山药、芋、菜菔杂为之,不施醢酱,山庖珍烹也。”

“巧。既然这样,你就以这道菜,做首诗如何?”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施无量内心狂喊。老天爷不禁嘴巴挑剔的很,还特别愿意让小辈以菜作诗,自幼施无量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唉,施无量叹了口气,只能点头答应。想了一想,施无量说道:“老住湖边一把茅,时话村酒具山肴。年来传得甜羹法,更为吴酸作解嘲。”

老太爷此时已喝了些酒,听见施无量作诗十分高兴,拍桌赞道:“好好好。”

接着老太爷又把目光转向了施泰盛身上,施泰盛一笑,似是不惧,缓

缓说道:“那我就以这玉脍丝莼作诗一首。“

这“玉脍”指的就是君天傲誉为“东南佳味”的“金齑玉脍”。“脍”是切成薄的鱼片;“齑”就是切碎了的腌菜或酱菜,也称之为为“细碎”。“金齑玉脍”就是以霜的后白色的鲈鱼为主料,拌以切细了的色泽金黄的花叶菜。“丝莼”则是用莼花丝做成的莼羹,这道菜十分有名,但能做好的人少之又少。

“人间定无可意,怎换得玉脍丝莼。”施泰盛接着说道。

美食当前,总能有所思,或馋性千娇,食前观察、吃中思想、品后体味。自吃中找到一份心的平静,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

施泰盛此句不仅仅包涵了玉脍丝莼,也暗含人生哲理。

施老太爷兴致更高了,施泰盛的文学水准颇高,为人又稳重持家。是施老太爷顶喜欢的孙子,但只有一点关于施泰盛,施老太爷不太满意,那就是施泰盛是经商之人。

在施老太爷看来,施泰盛颇有才智,让他做厨子的确有些委屈,但商人更是地位低等的存在。施老太爷常常想,施泰盛应该去考个秀才光宗耀祖,在政坛大放光芒。

可是施泰盛心中有自己的主意,施老爷和施太太一向宽容,支持施泰盛的想法。久而久之,施老太爷也就作罢,不再要求施泰盛入仕为官了。

“游鸿,到你了。”施老太爷不再想施泰盛的事,笑眯眯的看向施游鸿。

施游鸿硬着头皮说道:“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

施无量将竹笋和猪肉一起煮,猪肉的油腻被竹笋吸收,反而又为竹笋增了香味,这两种菜放置在一起可以说是十分的巧妙了。从这一小小的一点就能看出施无量的功底来。

朝露听完噗嗤一笑,施游鸿转过来郁闷的白了朝露一眼。

施老爷打趣道:“游鸿的打油诗又有长进。”

施太太也笑着说道:“老爷说的对,这次可算是押韵了。”

施游鸿在林倾颜面前丢了面子,拖着腮帮子悻悻不已。却看林倾颜笑的开心,但眼中并没与对他轻视的意味,心中莫名的放晴,不再纠结这等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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