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爱国应约找到夏兴,是在跆拳道馆。他见到夏兴被一个黑带教练好整以暇地打得几乎满地找牙,可他又见到夏兴一次次地站起,顽强与教练对抗。胡爱国实在看不下去,冲进场地拦住。

“你找死!”

夏兴却歪着鼻青脸肿的脸笑,“终于痛快了。”

“跟死人较什么劲,看到这种事只有两个字,认栽。”

“我认栽得不能再认栽,可你不知道,人更爱得寸进尺。我今天终于明白,不仅我爸的办法错了,我的想法更错。以后知道了。又撞一次南墙,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知道什么?”胡爱国心里认可柳父的做法,可难道夏兴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成?

“不能说,一说就是政治不正确。”夏兴扶着胡爱国才勉强站起来,与教练道谢后缓缓走出来。“假仁假义要不得啊,呵呵。”

“究竟还发生了些什么?”

“没发生什么,只是我从这件事上豁然贯通想到很多。我把根子挖出来了。既然知道了根子,以后就很知道该怎么做,不会再犯错误。”

“根子是什么?”胡爱国知道夏兴有总结教训,寻找原理的理工科生癖好,非常有兴趣知道。

“闪光的思想还没上升成理论,待我总结两天后告诉你。”夏兴嬉皮笑脸的,刚才冲来与教练对打一顿,打完,整个人这几天来的绷紧全给打没了。“喂,我得去这边冲淋一下,别挟持我。”

“带你去土耳其式按摩。”

夏兴故作一声尖叫,“哦,我是好人,我有女朋友,我不去那种地方。”

“别胡扯。你女朋友到底什么样子的,叫出来见见嘛。”夏兴提示胡爱国无数次,胡爱国却总想不起来在江机厂见过什么美女,当然,今天的要求依然被拒绝,因为夏兴今天被揍得鼻青脸肿,形象欠佳,不能让余珊珊看见。

夏兴不愿去按摩床上耗费时间,硬撑着淋浴贴伤膏,穿一件随随便便的厚T恤出来,总算恢复点儿人样。胡爱国在车上等,等夏兴坐下就道:“刚才杨四小姐打电话来问你们公司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我让她自己过来听你的理论总结。你这回总共损失多少?”

“一名好不容易培训出来的工人,哎哟,我最心疼这个。你不知道,培养一名规范操作的工人容易吗,简直是一个个手把手地纠正出来。啊不,应该是损失两个,另一个坐牢了……”

胡爱国听夏兴将前因后果一说,奇道:“小小的工厂,事情这么多。难怪我几个供货商总是跟我叹苦经,我以前还以为他们为了拖延供货时间糊我。”

“说到供货时间,这回的事情耽误我三天的发货时间,按照合同我以为这下得赔惨了,好在这是华夏啊,谢天谢地,甲方今天听说我已经发货,什么意见都没有,还说本来就在收货时间上打了余量。侥幸得不行。这部分预想中的损失免了。我最心疼的第二个损失是银行贷款又得再议了,好不容易银行才伸过一根触角,唉。”

“资金周转得过来吗?”

“这回的事故有点儿打乱我的资金计划,跟银行的通了一下气,答应让我拿私房的房产证抵押贷款。幸好我爸财主颇老,有点私蓄。”

“五十万以内的周转以后不用跟我客气,尽管跟我提。”

夏兴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看正专心开车的胡爱国,心想胡爱国得有多大实力,才能举重若轻地说出这么一句来。

胡爱国却是惊讶地看着另一个方向,他刚赶到的停车场的另一端,杨丽匆匆下车,大步迈进的姿势说明心中的急切。

他推推夏兴,让夏兴看杨丽。

“杨四小姐很热衷跟你在一起。”

“她最近帮了我不少忙,她似乎……对我有意思。”

“小心杨富贵打断你的腿。这种人不是随便可以惹的。以后再也不帮你叫她见面。”

夏兴耸耸肩,不置可否。

坐了会儿车子,他反而行动更不便,反正当着胡爱国也不用装好汉,一径吱哩哇啦地钻出车门,拖着脚走出停车场。

杨丽见此却是一脸了然,起身亲自替夏兴拖开一把椅子,道:“对不起,我忘了提醒你,处理这种事,保安没有经验不管用,需要随身带两名保镖。”

“什么啦,他自找的,胆敢挑战黑带教练,给揍得沙袋一样,幸好我及时赶到把他拦下,要不然他还得不要命地继续挑战。”

夏兴嬉笑,打开菜单看吃什么。杨丽却是一愣,但随即又是了然,“这才是开始呢,你得准备打持久战,随时应付工亡家属逢年过节想起来了,过来烧香哭闹一番,还得想尽办法从工伤保险基金那儿将抚恤金赔偿金抠出来。”

“走这个程序大约要多久。”夏兴从诱人的菜单里依依不舍地抽出眼神。

“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还未必给你批下来。总之一次一次的鉴定会议,烦得你最后恨不得自己掏钱赔死者,当作公司没交工伤保险私了算了。”杨丽见夏兴惊讶地看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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