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姐别生气啊!长皱纹就不好看了!”
“侯爷救命啊!柯姐又失控了!”
“侯爷个屁!侯爷带着王人勇开小灶去了,等他回来咱们都死球了!柯姐,要射先射他!我可没叫过柯姐你柯姐啊!”
“柯姐!我帮你抓住他了!我戴罪立功,你饶我一命!”
“没良心的叛徒,此等人不配为我菁武军人。柯姐!快替侯爷清理门户!”
小柯怒目道:“今儿,见者有份,一个都别想跑!”
张成辅带着荣不枯循着余庆阳曾教给他的路线,一路穿街绕巷飞奔而逃,逃至城外树林,一头驴子听到声音哼叫着凑近过来。
那箭来的凶险,张成辅有伤在身,一路疾行之下终于失力滚到在地,所幸并无追兵。
荣不枯方才虽是助张成辅暂时止血,可剧烈跑动之下终于再次溢血,忙把张成辅扶起靠着树坐下。
荣不枯掏出一个药罐,对张成辅说了声:“忍着。”
话音甫落,不等张成辅回神,便抽出张成辅肩中黑箭,露出一个血洞,张成辅当即痛喝。
荣不枯一手运功按住伤口止住喷血,另一手拇指撬开药罐,撒出创药敷在伤口中。接着荣不枯冲驴子摆摆手招它过来,又啪的一声揪下两片驴毛。
荣不枯不管驴子哼叫,将驴毛在酒囊中浸涮了两下,敷在张成辅伤口上,包上纱带。
荣不枯一边包着一边说:“驴毛虽是多用以祛风,但老头子这驴,不知吃了我多少灵芝草药,有用着呢,止血生肉不再话下。可真是便宜你了。”
张成辅不知荣不枯话中是真是假,但血果然止住了。荣不枯见此也是靠树而坐,连连喘气,只好喝口酒压压喉咙。
张成辅见荣不枯面色比县衙时更惨为白,想是本已虚弱又发功为自己止血疗伤,当即道了声谢。
荣不枯却是哼了一声,将酒囊递了过去。
张成辅见郎中都让他喝酒,想是无碍,吃痛之下也是大饮一口。
荣不枯忙抢过酒囊,道:“哎哎哎,老头子意思就让你小酌一口,谁让你这样牛饮的,糟蹋咯!本来你还要服一剂药,既然饮酒如此,那便过会再服药吧,这下倒好,你这伤又得晚半日才能好了。”
张成辅笑笑致歉。
荣不枯却是没好气道:“得了得了,你一个杀手这么讲规矩倒是异类。你也不必如此,老头子说过,你付了一钱买命钱,那老头子自然不会不管你的。”
对此,张成辅不置可否,既然荣不枯有意,张成辅也不推却。
荣不枯想着张成辅药既然都没法吃了,喝了一口后又将酒囊递了过去。张成辅接过,这次倒是细细饮着。
荣不枯细细吐纳,内力运转,呼出一丝长长白气,气息终于稳定,面色也红润了起来。
荣不枯悠悠道:“想不到,错骨术竟然真的重现江湖了。”
张成辅道:“我对错骨术不甚了解,当初只是猜想,没料到真是如此。此事攸关要事,可否请荣老详言?”
荣不枯道:“你这等小辈不知详情是正常,毕竟如今江湖只有传言,大家也是将信将疑。错骨术的事嘛,纵使在二十多年前,那也是奇闻了……”
荣不枯悠悠的将当年事慢慢说给张成辅听。
龙宁年间,江湖风雨飘零,奇人名杰辈出,异术比比皆是。当初最为蹊跷的,便是一名贼人。
那贼人不知是何时扬名的,盗术奇绝,官府皇宫出入自如,盗走无数珍宝,劫走无数囚犯,可谓打肿了当朝的脸。
但从未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甚至连他多大年纪,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都没一个人知晓。
那贼人可以是每一个人,从声音到样貌,从举止到言行,只要是当世活着的人,他都可以变化而为,似众生有千面,千面皆为他。
从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也没留下过任何名号。即使是他那个千面盗的称号,也是后来江湖人为方便谈论而为他起的诨名。
江湖人只知,他的变化手段源自他的奇术绝学——错骨术。
错骨术是易容之法,却不同于寻常认知的易容,乃是通过削骨添骨,结合独门内功快速愈合而成,可变身姿,可改容貌,收缩肌肉,易形换声。
荣不枯停了停,道:“老头子的医术,有部分便是偶然从他身上学来的。”
荣不枯接着又往下说。
后来,先皇再也无法容忍有人能在他宫里来去自如,全朝能人智士部署几年后,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终于在龙宁九年将千面盗抓住了。
传闻说朝廷将千面盗幽禁,想问出错骨术之法门。也有传闻说,千面盗已在圣上暴怒之下切尸喂狗。还有传闻说,千面盗是厌倦了,找了个人当他的替死鬼,自己退隐江湖了。
但不论怎样,谁都无法查证,只知道江湖自此之后再无千面盗的消息,即使有过几次类似踪迹,到最后发现不过是有心人的拙劣模仿。
自那以后,江湖便知道了,千面盗真的消失了。他的消失正如他的出现,无踪。
自此,千面盗和错骨术便成了徒有名声,却无从一见的奇闻。
故事讲完,荣不枯喝了口酒,感慨道:“老头子少时有幸,窥得错骨术一二,得有一身医术。但对于错骨术全学,却是一直心心念念。此次可真要感谢小子你,误打误撞真的找到了错骨术的踪迹,让老头子又有所心得,也知道了江湖传说虽老未死。”
张成辅听罢蓦然,想不到这错骨术竟有如此背景。
张成辅道:“此事只是晚辈有求于你,荣老不必谢我……方才你既然说千面盗之踪无从查证,那是生是死想必也难说。方才衙门中人,可有可能是千面盗?”
荣不枯笑了一声,道:“老头子记得你说过那人是你亲手所杀。若那人是千面盗,你小子能杀了他,可真是会让老头子当场惊死过去。但很可惜,老头子好好喘着气,那人也不是千面盗。”
张成辅道:“前辈既是也不知晓千面盗后来踪迹,怎会如此断言?”
荣不枯哈哈一笑,道:“还是因为骨头,千面盗功法异常,愈合如常生。那人的骨头虽是经由错骨术所易,断面却十分之脆,应该是时常经由错骨术打磨才致如此,全不似千面盗那般浑然天成。而且那人骨龄不对,粗略估算大概在三十多岁,除非那千面盗是刚出生不久就闯荡江湖,不然怎会到如今才三十多岁呢?”
张成辅知道荣不枯没有理由骗他,当下更是只能信他,当即认可了这个说法。
如今看来,那人确实不是曹双秀了,曹双秀是曹公二子,当今方才二十六岁,离荣不枯所说的三十多岁相距颇多。
但那人既然不是曹双秀,何故有人有意诱使自己杀他?
是嫁祸?纵使那人不是真的曹双秀,可明面上,众人皆当他是兵部尚书曹正之子,曹公子身死对那阴谋者有何好处?难道是为了针对自己这小小捕快的吗?自己虽背地离也是善财众杀手,即使是身居四钱,可要想查办自己,也不用给自己安排一个这么大的罪名,何况自己犯下的那些事已够死十次八次的了。
细想下来,张成辅排除了这个想法,但转念间,一个更为可怕、更为荒唐的想法冒了出来。
“假死?!曹双秀安排了自己的假死!若是如此,那他所求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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