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2日,周一,天气还算好,除了热还是热。

陈绍远一早就爬起来,揣上辞职信来到了公司。等早会开完,趁着没人打扰主管的时候,跑进了主管的办公室。他把辞职信递给了主管,又编了一套说辞,说自己很不舍,说自己父母就自己一个儿子,家就在镇江,实在不宜跑太远之类。本以为主管还会劝说两句、挽留一下。没想到主管就两句话,“你想好了?”,“那你收拾下去人事办下手续吧”。说完就低头在辞职信上签了字,然后递给了陈绍远,一句话也没多说。

陈绍远也没和同事说起,就一个人跑来跑去把辞职手续办完了,待走到楼下那熟悉的电车停车场,又习惯性的点上了一支烟。本以辞职完为会有多么不舍多大感慨呢,一点也没,好像和昨天一样,没高兴的感觉,也没难过的情绪。也不奇怪,他从事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团队性的工作,也不是有创造性的工作,每天无非就是忙着和找事的顾客打交道,谁都能干,谁都干不长。所有事情都可以归到俩字:应付。应付顾客,应付工作。所以哪里能有感情呢,没感情自然没不舍没眷恋。

一支烟抽完,陈绍远就骑着电车回租住的小屋了。离约定的日期还有一星期呢,虽然不用上班了,但前期准备工作也不少忙,首先要买双合适的鞋子,鞋子不好效率肯定会大大降低,还要买两件遮阳御寒的衣服,帽子、防晒霜、补湿水也必不可少,大西北的紫外线和干燥那可是出了名的。自拍杆就不买了,那是姑娘和大娘用的。行程规划图也必不可少,不过这很简单,上网一查就知道了,无非是动动笔记下来就是。

随后两天,陈绍远和孙齐元又在烩面馆见了一面,顺便吃喝一顿,这次是孙齐元请的客,吃完喝完孙齐元还不忘提醒陈绍远,趁着这两天多锻炼下身体,免得到时候身体虚,累到在路上。于是陈绍远每天早晚有多了一项活动,先是围着小区步走十圈,差不多五千米,一早一晚加起来一万米,睡前再做几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五天下来,酸痛感消失了,走起路来不时有跑起来的冲动。

9号晚上,孙齐元发来信息说,明天十二点在小酒馆汇合。第二天陈绍远八点爬起来,也没去锻炼,仔细的收拾下房间,把衣服杯子都放好,还找来几个塑料袋撕开遮住,又把电器都关了,拔下插头,关上门窗锁好门。背上前几日特意买的大号双肩包,手里又拎着没装多少东西的轻便的布质手提袋,向着烩面馆走去。

远远地就瞧见孙齐元拉着一个小布袋,待走到前去,发现是一个手拉车,比买菜的老太太所用的大不了多少,帆布袋上还有油污,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去菜场送货的呢。

“一看你就没经验,还买个新包,一看就是好货,太招眼,怕别人不惦记是吧,一不小心就得丢,现在这偷钱的贼是少了,可这顺手贼可没少,趁着下车,拿着就走,逮着就说着急拿错了,你还没办法。”

陈绍远一阵脸红,这双肩包是在网上买的,花了488,当时就想着要结实耐用好看,就算用不了半辈子,也准备用个十年八年的。倒没想过被贼惦记的事,不过现在一瞧,从布艺品质到设计做工,确实比百十块钱的包显眼,看不出价格,也能看出来不便宜。

“回头找个干点的草丛,扔上去,滚两圈,留点灰尘在上面,吃饭的时候再滴几滴油上去,等干了,就每天念叨你的包了。”孙齐元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因为待会还要赶去火车站,俩人中午也没喝酒,一人一碗烩面,又点了个凉菜。

“我们要不要先定张票,就算逃票也得先有个准备吧,万一赶不上就麻烦了。”陈绍远不无担心的说到,这也不怪他,金陵说是个大车站,但直达西北的车反而不多,一天也没几班,甚至还不如苏北的彭城多呢。

“不急,咱不能从金陵站进,你也别想着一趟车坐到底,要时不时的从小站下车再转车,你一趟车待时间长了,列车员检票员都能认识你了,想跑都跑不了。”

“不从金陵站走从哪走啊,金陵南都是高铁,高铁站查的更严啊,都是刷身份证的啊”陈绍远听了一阵牙疼,看来这钱是不好省啊,这倒来倒去的,一天路程不得变两天。

“大桥火车站。”

“大桥火车站?”

“对,那是一个小站,就在长江大桥边上,叫啥站名我记不起来了,还是始发站,发车不多,出来还停靠金陵站,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车少站破管理松。有一年我去贵州,就是从那上的车。”孙齐元似乎胸有成竹,万事尽在掌握。

“难怪我没听说过。”陈绍远没听过也正常,镇江到淮阴没火车,从金陵上班的地方回家也不用坐火车,转几路公交车就到了。长这么大连火车站都没去过几次。

俩人吃完饭赶去地铁站,坐了八块钱的地铁,又转了一趟公交车,到了大桥下面。陈绍远又跟着孙齐元兜兜转转走了好几圈,终于远远看到一个类似火车站的建筑,还有“金陵西站”四个大字,原来叫“金陵西站啊”,亏的孙齐元想的出“大桥车站”,不过大桥就在旁边,难免弄混。这车站果然小而破,门口连个人都没,也太冷清了。又走了几分钟,俩人终于来到了门前,走进一看傻了眼。大门紧闭不说,还上了锁。陈绍远赶紧掏出手机,一查便明白了,这“金陵西站”都停运好几年了。

“我这也没想到啊,经验主义害死人啊,主要是这城市发展太快,咱也想不到啊,这么大火车站怎么说停就停呢,不浪费啊。俺们镇上的汽车站都用了几十年了,到现在大门都没动过呢。”孙齐元一边解释一边抱怨。

无奈,俩人只好坐上公交车奔赴金陵站。

“你先买两张到滁州北站的,普通车,十来块钱,我以前逃票怕金陵车站出站时查的严,都是在滁州下车买张车票再上来,车多,价格还便宜。”孙齐元在公交车上也没忘支招。

陈绍远要来孙齐元的身份证,用手机买了两张最近一班到滁州的火车票,车果然多,车程四十多分钟,票价才十一块,和刚才的地铁票差不多。

一个半小时候,俩人到了滁州北站,车程是四十多分钟,但取票、安检进站、排队上车,加上又在候车室等了会,就花去五十分钟。孙齐元本想不出站,想在站内就找到换乘的车,可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路,月台到候车室的大门都给锁上了,没办法,俩人只好先出站。

滁州北站不大,站前广场自然也不大,陈绍远走到离出站口远一点的地方,站住抽支烟。出站口拉客的太多,没办法,不走远点连安静的抽支烟都不行。孙齐元倒没站着不动,把手拉车放在陈绍远旁边,嘴里叼着烟左一趟右一趟的窜来窜去。没一会,孙齐元跑了过来,一脸兴奋。

“哥,这边走,我找到个小门,就一老头坐那,肯定能混进去。”说着拉起就走。

果然,没走几步就在车站旁边看到一小门,透过小门就能看到站台。不过陈绍远可没干过这事,不禁紧张起来,只是微微低下头,紧跟着孙齐元往里走。走过小门,没听到喊站住,陈绍远送了一口气,有些事做起来果然没想象的那么可怕,特别是坏事。可惜他高兴早了,俩人就在快走到站台时,就听见侧面传来雄厚粗壮的声音:“干什么的?”

陈绍远没敢回头,更没敢搭话。孙齐元倒是立刻侧转过去说:“哥,坐车的。”

“坐车的,坐车的怎么从这走,是偷东西的还是犯事不敢去候车室,把身份证拿出来。”

“哥,真是坐车的,刚从南京来的,正准备去郑州呢。”说着把金陵到滁州的车票和身份证拿了出来,伸手递过去。陈绍远还是站着没敢动。

那人接过去看了下:“到郑州的车票呢?”

“哥,一着急还没来得及买。”

“都有时间跑这了,还没时间买票,是想逃票还是想偷东西,走跟我去值班室,先查查你身份证再说。”

“哥,真不是偷东西,我看那候车室排队的多,一急我就想着走小门,上车再买票。”孙齐元嘴里虽然不停在辩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那人往旁边值班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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