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宛如一条长蛇蜿蜒而动,渐渐加速,在雪地上扬起雪尘,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痕。
遂站在车辕上,寒风吹在他脸上他却丝毫没觉得寒冷。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遂喃喃自语:“希望赶得及。”但遂明白既然主公说了这是给他们的考验,那么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他们通过,此时的他不过是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
果然,一声兽类的长嗷打破了他心底那份侥幸。一支火把被扔向雪地里,火星子四溅。一只灰影跳开,轻易躲开了扔过来的燃烧的火把。借着那一闪而逝的光影,遂看清楚了那只灰影的真实身份,那是一只狼。它是来侦察猎物的,那声长嗷是在告诉狼群新的猎物的位置。
“扔下去。”
遂一声令下,大大小小的干肉腊肉条被扔下车。狼是狡诈贪婪的,遇上现成的食物总比冒着危险幸苦追击捕猎要好。遂不确定狼群是否会满足这些肉干,但他希望至少能拖延一下狼群的脚步。该做的他做了,剩下的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不怪乎遂如临大敌般慎重对待,在北领地对冰雪期出没的狼群有一个特殊的叫法:【狼灾】。
冬日里饥肠辘辘的狼不会放过任何能填报他们那干瘪肚皮的东西,即便是人他们也不会放过。群狼出没,就连虎豹熊等森林霸主级野兽也会退避三舍,远远避开。
更何况,北地雪狼相较于其他地区的狼不一样,相较于他们其他地区的同胞,他们体型更大,牙齿更锋利,咬合力也更强,甚至皮毛也相较于其他狼的皮毛更加坚韧厚实,这让它们的抗击打能力也更强。总之,狼群不好惹,尤其是在这荒无人烟的野外,对车队来说更加危险。
人类方相较于狼群一方要更加弱势,狼群一旦发现虚实估计会毫不犹豫的追上来吃掉他们这块肥肉。当然所谓的实力对比是把勾陈排除在外。遂觉得如果是那个让他们称呼主公的神秘男人出手所谓狼群不过是癣疥之疾。不过很显然,既然说是给他们的考验那应该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了。
况且,依遂的推测,这场考验虽然不会关乎生死,却关乎他们日后在主公手下的作用和地位。究竟是作为取乐的玩具,还是消耗的炮灰,抑或是发挥其他重要的作用。人呐,最怕的不是被被人利用,而是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遂眉心挤成川字,心事重重。但愿,但愿只是他想得太黑暗了。这一路走来他见识了太多残酷的东西,遂早已习惯用阴谋论来看待一切事物。
相较于这边聪明人的烦恼忧愁,另一边,岩流就要激情澎湃多了,显然因为大家被赦免,死里逃生而感觉高兴,而且勾陈给他的感觉很和善,倒也不难相处,这让他对勾陈的印象有些改观,这位和那个不分青红皂白拿他们下狱的邑主不同。
对日后的家奴生活也少了些忐忑。尽管心里还是有点疙瘩,不过既然钟大哥和遂大哥都叫他不要轻举妄动,那他还是安分点的好。
此时,岩流对着几个武装着的伙伴高吼着:“都给我擦亮眼睛,警惕点!那群该死的畜生要是伤了人可别怪我不客气,不念同乡之情!”
“都听见没有!!!”
伙伴们则抖擞精神同样回以高吼:“听见了!”
“嗯,很好!”岩流点点头,翻过车辕转去检查其他车厢的情况,以免有人不听安排,怠慢了警戒。
而钟拄着长枪,腰杆挺直,目视前方,如同一块礁石,无声的矗立在勾陈的车门外负责他的护卫任务,尽管勾陈可能用不着。但这个姿态他们却无论如何都是要做出的。
一节车厢里,老爷子抱着孙女混在妇孺堆里,只是身边还有别着刀的人盯着。他倒是没有感到不满,对陌生人抱有警惕心无可厚非,这也是每个行商之人的必修课。
倒是旁边的壮妇不满的横了盯着他的人,那是个年轻小伙子,被壮妇这么眼睛一横,摸着鼻子尴尬的扭开头,往外挪了挪。壮妇嘟囔着:“没礼貌的臭小子,没看人家爷俩那么可怜吗?”
接着对笑脸道:“可别见怪,我们没什么坏心思的。”说着递过来一碗还热乎着的姜汤,“来,老爷子,喝腕姜汤暖暖身子吧。”
“哪里哪里,多谢。”老爷子摆摆手,接过姜汤,“老朽名叫河源,这是老朽孙女豆芽,说来还要感谢你们收留我们。不然老朽这一把老骨头仍在这雪原上喂狼没关系,孙女豆芽却万万不能有事,她已经是我家的独苗苗了。”
自称河源的老人试了试汤的温度,吹了吹感觉正好,这才喂孙女喝,待孙女喝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把剩下的喝掉。暖和的姜汤下肚,河源冻僵的身体感觉轻松了不少,这让他长吁一口气。
壮妇见豆芽乖巧可爱,不由得心生怜爱之情,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不由得唉声叹气:“要是我那可怜的女儿还在,也该这么大了,也和这小女娃一样可爱。”
“哦,请问贵千金——?”
“走了,跟她爹一起去的,我们家就我一个活了下来。”
“这这。”河源干巴巴不知道什么,最后只好说一声抱歉。壮妇摆摆手示意不用介意。就在这时,河源怀里的豆芽突然尖叫一声,抓住河源衣襟瑟瑟发抖,“来了,它们来了!又过来了!”
河源慌忙抱紧发颤的豆芽,温言安慰:“豆芽别怕,爷爷在这,别怕。那些狼没追过来,别怕,别怕。”
“不,不是的。”豆芽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颤声摇着爷爷的胳膊,“它们追过来了,就在这里。前面,后面,都有。我看见了,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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