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碗筷盘碟,你把灶台擦擦,一会儿我这边洗,你那边过清水然后放上边控干,最后锅铲归位、碗盘入柜、清桌收尾、垃圾分类这些还是你来——你也知道,我太久没洗碗了,回头家什放乱了,你还是要返工重新归置……”
“云言甚是,小生谨记!呃,内个啥,咳,咱那故事,是不是可以开讲了……”
“唉,好吧。说起那故事,大概是在三十年前……”
“哎呀可别,好家伙,您这讲个故事也太暴露年龄了——换个说法:就说那时候你大概几岁不就得了?”
“哦,也好……这样说来我还在上小学,具体几年级记不太清了。那时家里住的平房,都有小院儿,各家各户养鸡种树的,所以几乎都会养条狗来看家护院。我们家养的是只大黑狗——那时候好像也没见哪家养的是名贵犬种,当然也不排除狗是名狗但都不懂——土狗不娇贵,不挑窝不挑食,最主要的是嗓门儿嗡却不会一直叫个没完,吵得街坊四邻不安生:它真要是遇上硬茬子,就叫几声预警,对方如果不退,直接下嘴往死咬。至于起名,都土得很:黄狗就叫大黄二黄,花狗就叫三花小花,我们家这只是黑狗,我就叫它老黑。说是老黑,其实是打小在我们家养起来的,是我亲自从二大爷家俏黑那一窝小狗崽里选中的它,一路小跑抱回的家。它也跟我最亲,由小到大跟屁虫,只要我在家,一定要黏着我。……碗差不多洗好了,我长话短说直接划重点:有一次我们一帮小屁孩儿闲着没事爬到树尖尖儿上掏鸟窝,鸟蛋太少不够分的,我们忘乎所以在上边就抢开了,推搡之间没个分寸,我手一滑脚下蹬空,从半空直落下来。当时我们家老黑就蹲在树下,见我摔落,它发了狠,一个纵身,在空中斜斜地撞向我,勉强让我改了方向掉进旁边一个煤堆里……”
“结果老黑把你救了,自己却被你压死,所以你过不去这个坎,发誓不再养狗?”
“……真要那样,倒好了。我也不至于落下心病……”
“那,真实情况是……”
“老黑垫在我身下的一条腿残废了。没过多久,我爸嫌老黑腿脚磕绊不中用,有天趁我上学不在家,把老黑卖给了狗肉馆子:那天吃完晚饭他才跟我说起这事,还告诉我,饭桌上几乎一多半都是被我吃掉的那个杂烩砂锅,就是用的人家老板宰了老黑之后送我们的一条狗腿,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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