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2日,往常这段时间只有0到5度的阿姆斯特丹,今天气候却是出乎常理的好,不见平日的阴雨绵延,太阳倒是老早早拨开云层露出了自己的笑脸,对着过路的行人频频开颜。
道路旁的公交车站,大多是西装笔挺的上班族,自顾自的拿着报纸,回顾着昨日发生的故事。而在一旁,几名穿着阿贾克斯队服,足球装备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小年轻,围着另外一名跟他们同样装扮,却更高大的黑人青年叽叽喳喳的吵闹着。
“格雷戈里,你昨天可真太帅了!”
“是啊,那一脚起码36码外的远射把方那个废物都看傻了,哈哈哈……”
“切,就那只黄皮猴子,也配更我们阿贾克斯青训学校这一届的第一天才作对,他也配?”
“踢球踢不过就打人,中国人也就这点本事了,切。”
在车站的另一头,孤单单的矗立着一个穿着阿贾克斯队外套的身影,明明阳光明媚,却把外套的连衣帽耷拉在头上,似乎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唯独听到“黄皮猴子”的一刹那,整个人微微一颤。
其他正在拍马屁的少年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身上,唯独那名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黑人青年余光扫到了这一幕,随即面色一正,对身边的队友们训斥道:“这样不好,既然他已经输了,作为胜利者,就要有胜利者的宽容,虽然昨天他跟我动了手,不过我还是劝诫你们,不要使用这种带种族歧视的言论,免得到时候传到威姆校长耳中,到时候可有你们这群小子好受的……”
几个人连连称是,然后又是一片溜须拍马之声,夹杂着欢声笑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没人注意到,那形单影只的外套下,紧握的双拳与粗重的喘息。
也可能,有人注意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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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流走,满载着青训队员们的校车,稳稳的停在了阿贾克斯青训学院的门口。随着车门被打开,一众青训小球员,陆陆续续从车门有序的跳了下来。
“还有没有人要下车,快一点,校车要入库了……”既没回头也没有抬起头看车内后视镜,司机埋着头在手套箱里翻找着什么。
突然,刚才最后下车的帅气白人青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两步跳上了车。
“嗨,凯文大叔,我是西姆.德容,请你稍等一下,还有人没下车,我马上带他下车,你先别急着关门”说完,两个箭步就冲到了车内最后排的位置,拍了一下还怔怔的望着车外的阿贾克斯青训学院的青年,“方,别担心,威姆.琼克院长一直很看好你,这次的事……”德容很想宽慰他,这次并不会对他的阿贾克斯球员生涯有什么影响,话到嘴边,对上他转过头来,平日里不怎么常见,忧郁而柔软的目光,却再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转过头的青年,在阳光透过车窗洒落的点点斑驳映照下,一头乌黑茂密的短发闪闪发亮,黑色的瞳孔,黄色的皮肤,与这座城市,与这享誉世界的阿贾克斯青训学院,显得格格不入。摆了摆手示意德容不用再说,收敛起紧皱的眉头,仿佛刚才的忧愁不过是错觉,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微笑。
“可威姆院长,也无权独自决定我的去留,不是吗?”一句话,便让德容哑口无言。说完也不顾还站在那儿出神的德容,站起身,然后推着德容一起下了车。
等到下了车,也没急着走,站在原地,把手伸到自己的背包里摸索着什么,须臾,拿出一座小小的石雕,或许叫手办更合适,笑着说:“这是我根据你的样子雕的一座小型雕塑,就当是告别礼了”说完,躬下身子,向着德容深深的鞠了一躬,带着气息有些不稳的声音道,“队长,谢谢你这三年对我的照顾,谢谢你……”
久久不愿起身的方正,远处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的格雷戈里.范德维尔,脑中闪过此时方正眼角边隐约可现的泪痕,想到昨天那一场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的冲突,德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队长做得真的是太过失败。
“方,你……哎……”想说什么,话却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一切的无奈化作一声叹息,最后一次拍了拍方正的肩膀,“好好努力,别放弃,荷兰也不止有阿贾克斯一家俱乐部……”说完,把这座镌刻着自己飒爽英姿的石雕小心翼翼的收到自己的背包里,摇了摇头,转身往青训学院的大门走去。
直到德容离开以后,方正才起身,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汗渍,挺胸抬头,昂首阔步,背起三年前第一次来到阿贾克斯青训学院时的那种骄傲,走向了大门处。
在那儿,有着范德维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胜利者的怜悯,或许还有深埋其中却无时无刻能感受到的深深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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