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阵!”郭信大喊一声,随即跳下马来——他可不想成为城头射手的靶子。
汉军第一波攻势受阻,很快便派上了第二波序列。这时候跑得慢只会被城头瞄着打,于是所有人都在不要命地往前狂奔,一片混乱之中,郭信也分辨不出哪些是自己的部下,哪些是友军,只好带着郭朴跟上几个眼熟的背影往城墙奔跑。
短短的百余步,身边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一些人没有伤及要害,还倒在地上呻吟叫苦。这下郭信真是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箭如雨下的意思,真不知城头上到底有多少张弓!
正当郭信在心中咒骂时,破空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没空回头,余光却注意到另一股箭矢正从身后反向往城头射去。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武节右厢的射手在后面为己方攻城压阵。
随着距城墙越来越近,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密集。不过郭信常年习射,知道连续拉弓搭弦很易疲惫,加上后方友军射手的支援,来自城头的箭雨已经弱了不小。郭信也因此有空近距离观察汉军攻城的景况。
身边的军汉们都在嘶吼着为自己壮胆,云梯不断被汉军架上攀登,又不断被守军的滚石檑木击下掀倒。眼前的场景让郭信不禁心中发怵:这城真能打下来?
郭信奔进城头射击不到的死角,这里早已聚了一大批幸运冲过来的汉军。他喘匀了气,发现自己和部下已经彻底散乱迷失,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一众人都乱糟糟地不知所措。
郭信找了一圈,突然在不远处的一伙人里看到了章承化,连忙过去叫他。此时此刻能看到一个熟人真是令人感怀,郭信甚至觉得章承化那张黑糙的马脸都多了几分亲切。
“郭都将,这儿!”章承化和身边几个奉国军的士卒也看到了郭信。
郭信走进才注意到章承化脸上有一摊血,此时却没空关心他,急于向他问明白情况:“怎么打成这样?”
章承化摇摇头:“我也没打过这般急的城仗。”
郭信皱眉接着追问:“那现在该如何上去?”
章承化低头沉默不语,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郭信见状明白,眼下自己谁也指望不上,但耗在这墙下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也未必能有生路,且就算今天侥幸活下来,日后也要被戴上一顶畏战缩逃的帽子。郭信接着想到,自己眼下身处此地是为了改变命运,是为了搏取功名,却唯独不是为了来当缩头乌龟受人耻笑的,否则和以前混吃等死地活着又有什么区别!?
郭信越想越急躁,一股血气在他胸中不断翻涌,猛地将剑举过头顶,对着周围的人群大喊:“尔等在此处缩卵,是啥意思!我乃左指挥三都都将郭信,我爹是军都孔目郭威!诸位弟兄若信得过我,随我再冲一次,拔下此城,我亲自为弟兄们禀功!畏战不进者,定斩不饶!”
周围人群一下安静下来,章承化最先回过神,也将刀举起响应:“头掉也就是个碗大的疤,我跟郭都将干!”
郭朴和周围几个也跟着喊:“我也跟郭都将干!”
于是城下越来越多的人都将兵刃举起:“我等都跟郭都将再冲一回!”
“汉军必胜!”郭信大呼一声,随后便凭着一腔血气驱使,疾步向那云梯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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