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片一片的落下来。

由一粒粒冰晶,慢慢变成一片片的絮羽。

慢慢充斥于整个天地间,白茫茫遮天连地,天地宛若凝固成了一整块儿的琥珀。

有一个人,在这块“琥珀”中艰难行进。

他的前面,还有一架马车。

他似乎是为追上那辆马车,马车的主人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愿望,慢慢停了下来。

外面的天很冷,马车里却很温暖,里面更会有暖人心的酒。

因为这是李寻欢的马车,小李探花的马车,必然少不了酒。

所以外面的人只要快行几步,就能登上暖人身的马车,喝到暖人心的酒了。

然而那人却也随着马车停住了。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了。

李寻欢打了一个哈欠,将两条长腿在柔软的貂皮上尽量伸直,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车箱里虽然很温暖很舒服,但这段旅途实在太长,太寂寞,他不但已觉得疲倦,而且觉得很厌恶,他平生厌恶的就是寂寞,但他却偏偏时常与寂寞为伍。

但是现在他的寂寞稍解了一些。因为他遇上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马车外的人。

“他跟了我们几天了?”似乎是自言自语,但是他的问题却在下一瞬得到了回答。

“三天了,少爷。”外面赶车的大汉回答。他的眼神看向一切都很是凶神恶煞,唯独看向马车里的人,目光便变的柔和起来。

“他不会有事吧,少爷。”

铁传甲满面虬髭,人如其名,整个人就好像铁做的,此时却为外面的人担心起来。这是很奇怪的事,铁传甲自己也很奇怪。自从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他走投无路被李寻欢收留,他的心就冰封起来,从此只对李寻欢一个人敞开。此时却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产生担心,真是莫名其妙。

“三天啊。”

李寻欢并未为外面的人担心,在他的感知中,外面的人,心脏跳的很快,那是独属于年轻人的心跳,热情蓬勃,足以将多年的寒冰融化。

“这可不像是在冰天雪地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跟了我们三天的人。”李寻欢小声道,不知怎的,他竟对外面的年轻人有了一丝妒忌。

这种情绪来的不明不白,他不知道是妒忌年轻人健康的身体还是那蓬勃的活力。因为他已经不在年轻,身体更是差的要命。

李寻欢叹了口气,自角落中摸出了个酒瓶,他大口的喝着酒时,也大声地咳嗽起来,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就仿佛地狱中的火焰,正在焚烧着他的肉体与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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