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所有人都在不安中度过。
赵广源睡的迷迷糊糊,隐约间在也不知是在梦里,还是清醒之中,耳边总是传来细小的声音以及村民们的窃窃私语。
翻了个身,看见坐在火堆前愣愣出神的宁杏儿,赵广源索性坐直起来,打了个哈欠,也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宁杏儿看了一眼,和声问道:“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姐姐你怎么不睡?”
“心绪不宁,武道大忌。”坐在一旁调节内息的剑姑突然说道。
宁杏儿苦笑一声,收拢了下耳边发丝,轻轻叹息道:“我这趟出来,那人定然是急疯了,也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活下来...”
“那人?”
宁杏儿犹豫了下,脸色微红,但还是开口道:“他是你....未来的姐夫。”
赵广源先是一挑眉,低头想了一会,随即眉头紧皱道:“谁啊?我认识他吗?”
“那日在茶楼...”
宁杏儿的话还没说完,赵广源便想起了什么,兴冲冲道:“我知道了,是那天在诗会上的那个!别人说他很厉害的。”
谁料此时剑姑突然开口道:“那日那团火球也是他弄出来的?”
宁杏儿点了点头,笑道:“他总是会有些奇思妙想。”
“的确奇妙。”
剑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黎明前的最后一段黑暗最为难熬,这一夜许多村民也未能入睡,一家老少抱成一团,似乎这样便能多出些安全感。
精壮的汉子们不断抚摸着手中的武器,时不时看向寨子外寂静的漆黑。
洞外的阴沉与寨内的窃窃低语,不断地消磨着人的耐心。
最终,当第一缕晨曦破晓而出,刺破黑暗,寨内的人也都陆续走到自己的位置。
黑压压的黑甲将士在沉默中出现在山路之上,只是与昨日不同,此刻他们手中紧握的,是一排泛着凶光弩箭。
剑姑没有犹豫,轻飘飘的从寨子上落下。
出乎意料,齐军并未如昨日般一拥而上,而是在一大排弩箭的对准下,申良奎骑着马,晃晃悠悠的走上前,朝着寨子大声喊道。
“久闻宗师境界举世无双,所向披靡,昨夜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剑姑身影没有丝毫动静,依旧冷冰冰的站在原地。
申良奎眼色微沉,冷笑道:“我倒想知道,是阁下手中的剑厉害,还是我们北齐的连弩更加厉害。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将小皇帝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此话一出,剑姑心里一沉,暗道糟了。
昨夜天色昏暗,村民们站的远,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都以为是厉害的马贼,但是此刻申良奎一番话,却是将一切都点破。
看到重甲与骑兵的村民们本就有些纳闷,此时闻言更是愣在原地,小皇帝?
他们犹疑的四下查看,有些莫名。
申良奎视力极好,瞧见了寨前那些汉子们脸上的迷茫。
他双眸一挑,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舔着嘴唇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那本将军就告诉你们,前些日子你们这应当来了个七八岁的小孩,他就是你们大乾的小皇帝,只要你们将他抓来献给本将军,不但能给你们一条活路,还.....”
申良奎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面前的剑动了。
踏步如流星,她的速度极快,快到了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
饶是申良奎早有准备,此时也狠狠的吓了一跳。
剑姑面色嫣红,手中长剑飞舞,将拦在面前的所有重甲一一击退,朝着申良奎穷追不舍。
你死我亡,此举志在搏命。
山寨里,村民陷入沉默,有的已经放下武器,四处搜寻着赵广源的踪迹。
宁杏儿毫不犹豫的抽出手中长剑,横在胸前,防备着面前心思各异的村民们。
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啸,震散了村民们的犹豫。
有人带头朝着宁杏儿走了过来。
看着逼近了的村民们,宁杏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却将手中长剑握得更紧。
“住手!”村长涨红着脸,怒吼着用拐杖击打地面。
“他是大乾的皇帝,咱们不能把他交给齐人!你们都想做大乾的罪人吗!”
有村民犹豫了,村长这位老者在村子里的威望还是极高的。
见村民们停下脚步,宁杏儿也是松了口气,就在此时,赵广源却是拉了拉他的衣袖,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此时却有村民开口道:“村长,不把这小皇帝交出去,我们都得死,外面这么多官兵,我们也拦不住,还不如抓了小皇帝去换条生路。”
“愚蠢!”村长气的满脸涨红,每一条皱纹都在颤抖,“你们当真以为那些北齐蛮子会放过你们?这些年,你们听过有活着从北齐回来的人吗!”
寨子里又陷入寂静,只能听见外面弩箭咄咄的破风之声。
剑姑已经离申良奎很近了。
但就在此时,申良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两侧的山林之上,密密麻麻的出现了无数手持弩箭的齐军,遥遥锁定着剑姑。
她的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
中计了。
“与其都是死,还不如去试一试,万一能有条活路呢!”
有村民低着头悄声道。
这句话瞬间弥漫在在场所有人的心间。
是啊,万一呢。
他们又转过头,看向赵广源,眼神中带着希望和期盼。
宁杏儿觉得很可怕,在最绝望的时刻,她在这些村民眼中瞧见了最为真挚和热切的期望。
“糊涂啊你们!都给我停下!姑子还在外面为你们搏杀,你们便要这么寒她的心吗!”村长大声的怒喊着,声音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几个汉子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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