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魏氏等人的安逸,廖家其他人的日子就难熬了。

尤其是一众主子和管事们,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审问,从廖家涉及的财务到人脉,全都没被放过。有各种刑具招呼着,那些往日里身娇体贵,作威作福惯了的家伙们又谁能招架住?

老太太的私藏和产业全都浮出水面。

那大山里竟还有个秘密库房,打开,有十万两的雪花银和二十余万两银票,地契房契更是不少,大部分都在辽江和江南。

未雨绸缪这一条,那老妖婆一向做得不错。

她倒是手脚快,廖文慈去到辽江的这几年,她在辽江地段还秘密弄下了产业。她与一个老管事的来往信笺也被翻出,朝廷才知老妖婆投在辽江的几个倒卖产业都已小有规模,开始盈利……

廖家谋反已是板上钉钉。廖家和前世一样,直接被抄,所有财产充公。至于辽江那里的产业,朝廷也派了专门的官员前往收回。

罪名下来,罄竹难书。除了谋反等罪,还有叛国。

廖家勾结外族残害骨肉同胞,掀起大战害死无数英雄之事全被公之于众。

老太太和廖文慈的心腹,廖家的几个管事,两位老爷夫人全都被判斩立决。其他人等,由于对所有事一无所知,所以免过一死,包括廖青在内的三族男子被判流放,女人全被打入奴籍,择日发卖……

前世的这会儿风光无二,堪称大周第一族的廖家就这么彻底倒台了,世人多有唏嘘,但更多的,则是一声“呸”!就连那位早死的廖家老阁老,坟前也常常被人泼粪……

荣安在廖家人行刑的前一日,亲自走了一趟天牢。

她去看了荣华。

潮湿的地牢里,带着血汗交杂,腐坏腥臭的难闻气息,铁链一响,那靠在角落的人而便在抱头瑟瑟发抖。

“是我。”荣安轻声。

眼前的荣华,披头散发,一身脏污,干巴的脸上颧骨高耸,眼珠外凸,那彻底变了一人的惨相让荣安心头复杂。

荣华一惊,浑浊的眼一下亮了几分。

恨意上头,她满脸狰狞,用她沙哑嘶喊了起来:“滚!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滚”尖利的声音一下接一下。

虞荣安是皇后,虞荣安怎么配?皇后应该是自己的!为何被虞荣安抢走了?她还是没法接受!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我就是想问问你,可悔了?”若她能自省,荣安不介意让她的后路不那么难看。

“悔?”

荣华冷笑:“亏你还有脸问悔?亏你还怀着孩子?虞荣安你个白眼狼,你害死了我们廖家那么多人,你怎么有脸来的?还有魏氏那个贱人!你与魏氏早就狼狈为奸了!你害我全家,你我之仇,不共戴天!我就是死也会诅咒你们!你说我会悔吗?”

“廖家的罪名,经过了三司会审,全都证据确凿。廖家所为天理不容,与我何干?”

“行了吧,别忘脸上贴金。你就是在报仇!你恨我,你嫉妒我!你就是看不得我比你好!行了,我输了,你高兴了吧?赶紧滚!”

“我做了个梦!”

荣安突然想与她说说前世。

“梦里,我是凤格,你们廖家为了夺下我的凤格之名,让你占了我的名字,我的八字,我的人生。你们害了我娘,害了葛家,除去了所有的挡路石。

你终于成了朱永昊的正妻,而我是他的妾。你我共侍一夫,我们一起帮着朱永昊登基了。你做了皇后,母仪天下,威风八面。可你不能生育,所以抢走了我的孩子,成了太子的生母。

太子登基成了皇上,你又成了太后……你拥有了几乎完美的一辈子!廖家也是。他们问鼎权利巅峰,得到了一切……”

荣华目露神往,并未打断。荣安所说的那些,就是她和家人的原计划啊!完美的人生,那才是她的!怎么会如此刻……

她泪流满面。

“然而……梦里的你和此刻的你,却并没多少不同。”

“你放屁!我丢了的那一切,你也不看看是谁造成的!”荣华恶狠狠。

“没骗你!梦里的你,和此刻一样,一点都不开心!一辈子都不开心!你的人生是偷来的,你做了太多亏心事,所以你一辈子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唯恐叫人发现你的秘密。

你分明厌恨我,却不得不对我假面已对,不得不照顾我,容忍我,哄骗我!还要小心翼翼维护你的谎言,防止被我察觉,害怕叫人发现。

你累得很!你既要完成所有廖家给的任务,应付朱永昊,做皇后当做之事,还要对付所有与你作对之人。

你分明小肚鸡肠还善妒,但因为你是皇后,必须母仪天下,所以你不得不帮着朱永昊收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你那么恨我,却还得为我养儿子。还得在我儿面前表露出慈母模样。

我儿虽叫你母后,可最后,却是一杯毒酒灌给了你!

一直到死,你的人生都没有真欢喜。和今生一样!你活得无趣,疲累,痛苦,焦虑,不安。你看似拥有一切,却实际又什么都没有……”

荣安看她时,带了几分怜悯。

“我不恨你。”这辈子因为自己努力,荣华并未真正做成那些伤天害理事,而是一直在得报应,所以今生,荣安可以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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