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诺恩最后答应了喻桂枝去酒店上班,但她有一个条件,就是搬出夏家,搬到酒店公寓住,她在喻桂枝管理的其中一家酒店里有一间套房,那间套房承载了她五年的童年记忆。

在夏文赫准备出国读书前,他把喻诺恩送到酒店公寓,酒店公寓那里配备了二十四小时管家,就算是有什么事,管家也能照应她一下。

喻诺恩七岁到十一岁的时候都没有上过小学,所有的小学知识都是家庭教师上门授课,不是她不能去学校,而是她对陌生的环境已经产生一种非常抗拒的心理。

夏文赫在国外大学提早完成大学双学士学位毕业回国后才重新把她接回夏家。

酒店公寓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所有的东西都被摆放得规规整整,缺乏了一种属于家的生活气息。

喻诺恩坐在客厅上的那张沙发时想到自己以前接受心理辅导时的种种过往,她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对心理医生说:“医生,可不可以给我吃安眠药啊?我想睡觉,睡觉了我就可以看见妈妈了。”

她还记得那位心理医生被她冷静地问可不可以吃安眠药时表现出震惊的表情,医生问她:“你知道什么叫安眠药吗?”

“安眠药就是让人可以睡一个好觉的药,不是吗?我想好好地睡一觉,睡完觉也许我就会好起来的了。”

后来心理医生真的给她开了安眠药,那一天她安安稳稳地睡了足足一天一夜,伴随着入眠的还有妈妈对她反反复复说的话。

醒来的时候,喻诺恩就确信妈妈真的走了,以后的生活就必须靠自己,所以她尽力地表现出自己已经康复的样子,饿了就让管家做东西吃,困了就睡,让别人以为她已经恢复正常,但如果最珍爱自己的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她还喜欢这个世界吗?

喻诺恩本来想靠着沙发睡一下,结果睡着了,又是从噩梦中惊醒,窗帘缝投进几条光线落到地面折射到天花板,此时能听到窗外正下着雨,能听到外面不大不小的下雨声。

放好所有的行李,在公寓里走了一圈后,喻诺恩拉开了窗帘,看着玻璃墙上的自己,她好像看到了七岁的自己站到落地窗时看雨的情景,她会用手指顺着玻璃外挂着的雨滴一直动,然后当一点汇成两点时,她继续找下一个雨滴,一直从一点汇成两点,人只有做无聊的事情时才会暂时把世界抛诸脑后。

喻诺恩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两天,喻桂枝允许她过两天才上班。

有两天的空档时间,她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在酒店附近的咖啡店吃过简单的早餐后喻诺恩就去了一家律师行。

喻诺恩找到那家律师行的时候,前台小姐问她:“请问你有预约吗?”

“没有。”喻诺恩说。

“那,请问小姐你找哪位律师呢?”前台小姐礼貌敬业。

“我找沈律师,他在吗?”

“他今天刚好在,可是小姐你没有预约的话,我们要先给你预约时间才可以跟沈律师面谈。”前台小姐说出简单的预约流程,她以为喻诺恩是来做法务咨询的。

“我姓喻,你现在问一下沈律师有没有时间,我要见他。”

前台小姐很难为情的说:“喻小姐,请问你来找沈律师是想了解什么样的法务咨询的呢?如果你不跟我们说的话我们很难帮你预约时间的!”

“怎么啦?”有一位穿着全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拿着一大叠资料从办公区走了出来,顺手把一袋资料递给前台小姐,“小葵,待会快递来收这份文件!”

“好的。”前台小姐把资料接过来,然后对着那位女人说:“肖秘书,这位喻小姐说要来找沈律师,可是她没有预约。“

肖秘书打量了一下喻诺恩,“你姓喻?”

“嗯。”

“喻总的……。“

“就是我。“喻诺恩回答。

肖秘书立刻跟喻诺恩道歉:“喻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冒犯你了,真的不好意思。”

“我找沈律师。”喻诺恩说。

“沈律师啊!他……。”

“他在是吧?带我去见他吧!我就问他几句话,问完我就走,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如果要算咨询费的话,照收就是了。”喻诺恩对肖秘书说。

肖秘书一脸惊恐,她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喻小姐,不要这样子说,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现在进去知会一下沈律师。“

几分钟后,肖秘书笑脸相迎地出来,“喻小姐,请跟我来,我带你去沈律师的办公室!”

在喻诺恩来这家律师行之前她已经查过这家律师行的背景,律师行跟海格集团没有任何的法务业务往来。

“喻小姐,请坐。”沈律师站起来。

喻诺恩坐下后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她放在桌面上,然后轻轻地推给沈律师,“沈律师,这份遗嘱是你做见证人的吧?”

遗嘱上面的见证地点是永东律师行,见证人是沈东律师。

沈律师拿起桌面上的遗嘱认真地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对喻诺恩说:“是的,这份遗嘱是在我们律师行写的。”

“这份遗嘱是你们律师行寄给我的,你知道吗?”喻诺恩问他。

“我知道。”

“为什么直到今年才把这份遗嘱寄给我?”

沈律师耐心地解释:“因为遗嘱的委托人委托我们等喻小姐二十二岁时,大概快大学毕业时就把遗嘱寄出!”

“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你知道我是谁吗?”因为沈律师表现得实在是波澜不惊,这无疑让喻诺恩觉得这份凭空出现的遗嘱充满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律师把话直说:“我知道,我也知道立遗嘱的人是谁!你妈妈是海格集团喻总的女人,而你是喻总的女儿,你妈妈当初来律师行立遗嘱的时候就是我做见证人的。”

“那你跟海格集团有什么联系吗?”

沈律师说:“我跟海格集团没什么关系,我们律师行也不是海格集团的合作伙伴,我也不认识喻总,只不过喻总是我们A市的大人物,我当然知道是他是谁,而我也有自己的关系渠道知道你妈妈是谁。”

“这份遗嘱真的是我妈来这里写的吗?”

沈律师跟她确认:“是的。”

“如果这是一份假遗嘱的话,你知道你们会有什么后果吗?”

“喻小姐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这是一份真的遗嘱?就不相信是你妈妈写的呢?”

喻诺恩反问沈律师:“沈律师在六岁的时候能记得自己父母写过的字吗?”

沈律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说:“伪造遗嘱是犯法的。”

“好的,我知道了,今天谢谢你。”喻诺恩打算准备起身离开。

沈律师依然还是滴水不漏的神态自如,“不客气。”

在喻诺恩临出办公室门前,她问了沈律师一句:“沈律师,我跟你们的肖秘书并不认识,为什么她刚才一听我姓喻就知道我跟喻总有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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