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眼,天色微明,却是独自在御书房的榻上,罗熙已不见了踪影。风乍起,贴着墙的木架上,一瓮青瓷瓶中插的两株玉兰开得正好,枝节青绿浅浅,花色冷淡如白霜,香气若有似无的轻,隐约而迷蒙。

我笑了笑,这笑不是开心,不是难过,而是无奈。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半晌,我才差不多整理好心思,起身对着门口扬声问:“可有人在外面守着?”

无人应答,我就又靠回到枕上,不久,秋思和冬雪捧着我常用的盥洗用具跟干净衣物静然贯入,见到她们,熟悉的感觉让我心里一暖,眼中热热的,不由的唤道:“秋思、冬雪,”再问,“你们怎么来得?”

御书房不比自己的房中,秋思紧守着规矩,行了礼,才道:“二小姐,陛下吩咐公公叫奴婢们来服侍的,昨儿二小姐一夜未归,奴婢们担心得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对她们摇了摇头,笑说:“无事发生,就是困了才在这里歇了一晚。”

秋思和冬雪扶我下床,由着她们替我梳洗罢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妆漫染,鬓云叠盖了部分额黄,惶然想起那句“鸾镜与花枝,此情谁得知”的话来,不禁有些嘲怜之意。

走到这一步,事事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真切的想法掩藏在心底最是安全,无意中被人攻到了软肋,便是长久的掣肘牵动,无论如何,只要赎他一命,就心满意足。

我轻声问秋思道:“你们来时可有见到陛下?”

秋思含笑回道:“陛下寅时便去早朝了,奴婢来时见二小姐睡得沉,陛下也吩咐不准惊动,看着陛下神色尚好。”

我歇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秋思问:“二小姐说什么?”

我看着她笑笑,“我说,这样挺好。”

暗自琢磨着,我只要把罗熙安抚好了,大和尚也算是暂时的安全,不叫罗熙时时迁怒于大和尚,已是我现下最大的心愿。

“淼淼!淼淼!”

建宁这个鬼丫头,人还未见,声音就已然入了来。

我笑了笑,缓缓走到门口,迎着道:“公主,你来了。”

秋思、冬雪朝着建宁请了安,默默的退出了门去。

我拉着建宁坐在椅子上,建宁哀愁的看着我,吞吞吐吐的说:“淼淼,你……听说你……听说三哥昨儿跟你提起了封妃的事,然后一急之下就威胁着要了你。”

我垂了垂眼睫,却再笑不出来,问:“是陛下让你来劝我的?”

建宁忙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你我相交一场,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一个人闷着这些,心里的事越积越多,会生病的。”

我低着头,含着泪,“公主,我没有办法,陛下拿大和尚的命来威胁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叫他去死。”

建宁柔声道:“我明白,我懂。”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建宁说:“公主,你不明白在这种艰难的抉择下,我所受的煎熬。”

建宁咬着嘴唇道:“淼淼,我带你去见祖母,你可敢?”

我问:“祖母?”

建宁说:“就是太后。”

我蹙了蹙眉道:“为何要带我去见太后?”

建宁回道:“祖母从来不是一个小气的人,祖母向来是最讲道理的,我们去求求她,说不定她能帮你。”

我想了想,庄文太后是建宁的祖母,又那么宠爱建宁,建宁当然会这么觉得,但庄文太后对我,必定是没有那样的感情,而罗熙再怎么说也是庄文太后的亲孙子,我没有把握在这件事上,她会愿意站在我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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