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山野之中,河沟盘绕,幼年的我欢快地穿梭在丛林,不走寻常路才能感受到冒险和新奇。每往上移一步,就更贴近山顶一点,林木未能挡住头顶的暖阳,一缕幽光射入眼球,眼睛眨巴眨巴几下。

那缕光中闪烁着什么?我已不再记得,也许需要一辈子地行走,才能逐步回想起来。

十五年后,路途之上,行色匆匆,摽梅之年的我散漫地穿梭在丛林,张望着眼前景,回望着来时路。

我走过的芳华像极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或许是我色弱,既不悲愤于生活灰暗,也不懊悔于折翼误描。那绚丽多姿的斑斓,恰似一股傻劲在我青春年月里横冲直撞。

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寂静,“您好,请问下山的路在哪个方向?”

这温和的嗓音似夏风划过我耳畔,问路也问得如此儒雅,速来颇有自知之明的我,要如何调嗓回答才好!

掉头转身面面相觑,我静瞧着这个二十多岁的异性,他身着灰色T恤下搭黑色休闲裤,一双网状球鞋稳稳地踩在斜坡上。再往上一打量,发现他剑眉下的双眸久盯着我衣服,我顺着他眼神低下了头,才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苍耳子。

此刻一定要表现得淡定、淡然、淡雅......总而言之要表情平淡。我不慌不忙地将这些青圆带刺的植物拔下,不知他是如何看待这个狼狈的我?

将颗颗苍耳子拔光后,我抬手指了指通往山下的路。瞧他那一脸懵圈的表情,十有八九没看明白,不怪他,大山里的路弯弯绕绕,外人闯入后迷路实属正常。

“方便我跟着你一同下山吗?”见我未做回应,他又补充道:“我叫孟一垚,......这是我的身份证。”他边说边掏出身份证,走近递给我看。

动不动就掏身份证的年代,‘跟随’和‘尾随’只是一字之差,赤裸裸的信任危机啊!

“萧晴,萧瑟的萧,晴天的晴。”我也随礼告知了姓名——萧晴。

他礼貌伸出右手,我们虎口相对握手寒暄,“很高兴认识你......!”

我记住了今天,2014年5月5日。

相识后就相伴同行的我们,穿过绿林来到了一条弯曲的小路,多年未走,路已经镶上水泥。

儿时只要路是湿的,奶奶就要叮嘱我穿上水鞋,不然满脚泥巴与跌倒就是后果。当年我可没设想到,这曲折的泥巴路多年后会有如此好的待遇。

窄窄的路上,两车迎面相遇,一辆靠里的车立马移到旁边,让另一辆车先行通过。相互让着路,已是这里人心照不宣的约定。

这里的景色,没有灯红酒绿,没有快餐式节奏,也没有过分夸大和过多包装,更没有摩肩接踵的眼花缭乱。

继续朝前行去,路边一座座矮矮的土丘映入我们眼帘,我走向前去,孟一垚跟随在后。

有些土墓已被后人重新改造,我这个后人,匆忙赶回故里,也想为离世的奶奶做点什么。顺着一座座墓碑找去,一遍又一遍,都没有找到我想寻找的墓名。

顿时,脑海里浮现出往昔回忆,心里面藏满了对奶奶的怀念,眼泪中夹杂着颗颗愧疚。

当年得知疼爱自己的亲人离世,我虽难过却也能心宽得继续上学,可能校园时光太耀眼,就黯淡了我的亲情观。

只记得在那天沈梦欣兴奋地喊着:“晴晴,我们投的漫画过了!熬一学期的夜是值得的,吃一房间的泡面也是值得的。”

“金子被冷水多泼几次,把表面的土洗净后,自然‘金子之光’就能闪烁出来。”我得瑟地感叹了一句。

此情此景,我的正确心绪本应该是忧伤中夹杂着悲喜交加,可是......!

有喜就忘了忧的我,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也有些狼心狗肺。从激动到平静,再到借梦想之名拒绝回家。

梦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漫画家,这是自我大一和梦欣相熟后,就共同约定的理想。和那些一起吃胖,再一起减肥,一起暗恋、到明恋、再到失恋的共同约定一样。

梦欣的暗恋、明恋到失恋和再恋,都是在和同一个人上演,她和张磊从南辕北辙走到异途同归,这也着实不容易。他们的逆流而上、他们的辗转反侧,我画一卡车A4纸也画不完。

而我的恋呢?记得有个叫徐泽的傻白羊,捧着一束‘玫瑰加百合’赶来恭贺我,“小晴晴,这花赏你,当徐大大赐给你的庆祝礼物。”

“恭喜啥?恭喜我奶奶魂归九泉,还是庆祝我家户口本给你腾出一个空间?”我吼他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事,这事是不知者无罪,我素来很讲道理不会瞎攻击人,至少我自认为我是很讲道理的。

这一段怒斥后,空气瞬间变凝固,我又成为了这期话题的终结者。我也不想如此与众不同,可生活总让我莫名其妙地摊上些事。

“要不这样,晚自习后,我们翻墙出去给你奶奶烧点纸吧?”徐泽的又一傻句让我记忆至今。

更记忆深刻的是,当晚我、徐泽、沈梦欣、张磊果真四人成团,拼成了一份勇气去翻墙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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