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淮王府最近很是热闹,王妃和世子南下祭祖,剩下个淮王和一后院的莺莺燕燕,绸缎首饰胭脂水粉铺子全忙活开了,日日流水般在淮王府进进出出。

正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面容肃立天天拿着祖宗礼法教训人的王妃不在身边,淮王觉得自己每天都处于人生巅峰。

今天这个侍妾捶腿明日那个侍妾捏肩,府中庶务全由纪侧妃掌管,好吃好喝的管够,也不用上朝,户部那里也没人敢质疑淮王不按时点卯,这神仙日子过的,淮王巴不得王妃祭祖之后直接在南边住个一年半载。

侧妃纪氏极守规矩,往常王妃在时府中如何运作,如今照旧,只不过纪侧妃比王妃要知情识趣一些,但凡淮王交代的事务必定不折不扣的完成,绝无异议。

就因着这点,淮王府后院除了王妃最有体面的就是纪侧妃,纪侧妃的肚皮也争气,进府十数年生了两子两女,在京城的贵人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

金丝楠木制成的贵妃榻上斜躺着一名女子,梳的整齐的妇人发髻上戴的是一整套成色极正的红宝石头面。

光洁的额头上在一双柳叶眉间贴着鸳鸯花钿,衬的妇人多了丝少女的俏皮。眼尾微挑透着几丝精明,略薄的朱唇在听到奶娘回禀的事情时掀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李侍妾这几日仗着王爷的宠爱越发没个形状了,娘娘不管管吗?”

奶娘邓氏对纪氏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来看着纪氏把侧妃的位置坐的稳稳的,又有儿女傍身,在整个淮王府后院真可说的上是一人之下数人之上。

就是淮王贪色的毛病这么些年越发过了,弄回府里的女子越来越多,好在王妃有手段没有弄出一堆庶子庶女。

如今除了王妃唯一的嫡子也就纪侧妃有两子两女和陈侧妃有个女儿,陈侧妃在淮王府又是个透明人,成天吃斋念佛,所以王妃一不在掌权的就只有纪氏。

“一个小小的侍妾有什么好在意的,王妃在时她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王妃南下祭祖这些时日还能让她们翻了天去?那传出去我不得被全京城的贵妇人笑话死。”

纪氏不以为然的很,就淮王那性子要没王妃这些年管着,淮王府怕是早不像样子了,自己日日小心伺候着在王妃手里学到了不少管家本事,所以这次南下祭祖王妃才这么痛快的跟着世子走了。

“话不能这么说,那李侍妾接连承宠,避子汤也不是万全之策,万一......”

“有了就有了呗,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她有本事怀上了也得有本事护住生下来才行,再说了沐儿泽儿都已长大成人,还怕一个侍妾的子嗣?就算越过了我们母子,前头还有世子在呢。”

“是,老奴愚钝,不如娘娘想的通透。”

“我知你忠心,如今最要紧的不是后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沐儿泽儿快下学了吧,赶紧去小厨房看看,哥俩爱吃的点心做好了没有。”

“是。”

淮王府的热闹这么几日下来京城中人茶余饭后都嚼烂了,一路走走停停把沿途风光看的再也没了新鲜感的淮王府世子宋湛却是有点后悔答应陪着母妃南下祭祖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在京城老老实实的当他的一等侍卫,本来说的好好的自己南下祭祖,后来母妃提出跟着一起,就这么走走停停了小半个月还没到禾城,带着女人出门就是麻烦。

在温府住了半个月即将回知州府的童清妍此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归心似箭,自从那日被大舅母轰炸过后,童清妍觉得温府上下众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小姐,你看这身衣裳多衬你啊,老太太的眼光是真的好。”

双喜捧着温老太太派人送来的新衣裳,凑到童清妍面前献宝。

不得不说这织锦阁的新品着实绚丽夺目,烫金面料的对襟衫搭配着红色藤蔓花纹,裙头绣着白鹤展翅,配以云纹松枝。

这白鹤便仿若在仙境中翱翔,宽大的裙摆上绣着零星的合欢花,衬着白鹤,这么一身若是穿在身上定美得像仙子下凡一般。

哪有女子不爱美,若是以往看到这么好看的衣裳,童清妍定然是开心的,然而这几日见多了大舅母和外祖母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总是在温府的角角落落意外撞上大表哥,童清妍觉得再好看的衣服都不想穿,巴不得自己低调低调再低调。

双喜看自家小姐兴致缺缺的样子,扁了扁嘴把衣裳收拾起来塞进箱笼。珍珠是个心大的,这几日的变化竟然完全没感觉出来,只知道要回知州府了,就很开心。

温府虽然也很好,但毕竟不是自己原本的窝,最关键的是老有个跟自己抢饭吃的王八蛋——卧竹苑的臭石头!

“表小姐,大少爷院里的小厮求见。”

屋外响起小丫鬟的声音,童清妍懒洋洋的挪了挪身子,却半点没有想从美人榻上起来的意思。

珍珠一听卧竹苑的小厮,眼前就晃过那个饭桶石头贱兮兮的笑脸,磨了磨后槽牙自告奋勇出了屋子。

石头站在月洞门左侧仰头看了看碧蓝如洗的天,想起自家主子交代的话和当时别扭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来干什么,嫌我们走的慢来赶人啊。”

珍珠一出来就看到一脸猥琐笑容的石头,顿时没好气的呛出声。

石头一看出来的是胖乎乎的珍珠,有点失望,但牢记自己身上艰巨的使命,还是强打起殷勤的笑容凑了上去。

“珍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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