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当沈墨飞到达良安寨时,冷夏早已候在那里。

“安排好了?”沈墨飞问。

冷夏点了点头,除了嘴巴鼻子,他那一双眼睛深深的藏在额前的长发之中,完全瞧不出任何神色。

沈墨飞清楚,冷夏对自己的态度与冷秋相仿,便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又交代了一些东西。

安排好一切,沈墨飞也就不再啰嗦,呼哨一声便唤来了自己的红马。

翻身上马,沈墨飞笑说:“如果冷秋赶得及,我到希望他能赶到里仁镇,否则身边就你一个人,很难保证咱们能全身而退!”

“走!”他高喊一声,红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越过三尺高的栅栏,望北而去。

冷夏望着沈墨飞的身影稍作沉默,也纵身跳了出去,恰好落在马上。

另一道马蹄声也骤然而起,逐渐远去。

一路上,沈墨飞和冷夏二人,一前一后纵马而行,并无太多交流。

而沈墨飞的双眼却异彩涟涟,似乎心中的思绪正随着那急烈的蹄声纷乱汹涌。

里仁镇,镇北军驻地以北五十里的一处小镇。

此地原是本朝青、幽两州交界的一处驿站所在,可近二十年来,北方战事糜烂,青、幽两地百姓皆南逃而去,里仁镇的住民早已逃往南方,这处驿站便也就此荒废。

根据冷夏的打探,当日龙腾闸被迫,镇北军并非真的全军覆没,而是有两队兵马提前离开。其中一支,正是西郡指挥使赵明诚所率,不知为何撤军西南。而另一支,则是那位名满北地的李宗贤指挥使,反其道而行,竟深入北地五十里,驻扎到了这里仁镇。

纵马急行了小半个时辰,沈墨飞便远远地瞧见了里仁镇的所在。为了防止被李宗贤手下的斥候发现,他便提前和冷夏一同下了马,步行而去。

就在里仁镇里正静悄悄地忙着部署什么的时候,里面的人,包括正查看着手下情报的李宗贤,万万想不到,此处已经被外人发现了。

“所以赵明诚那厮果然是投敌了?!”李宗贤猛地将手中的血布往地上砸去。

李宗贤已有六十六岁,发须花白,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很多,可其中几乎有一半来自于陈年的老伤,看起来略显狰狞。且身形高大,颇有北地大汉的彪悍之风。

此刻,李宗贤陡然发怒,须发皆张,更是让他跟前的四位将领心生骇然。

“禀指挥使,赵将军此刻帅军驻扎在青州城西南的卧虎山一带。据里面策应的人说,应是等三日后,在蛮军北面进攻时,从南面包围青州城,对镇北军合围……”座下那斥候打扮的小兵低声道。

“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李宗贤不等传令兵说完,“啪”的一掌拍碎身旁的矮桌,骂道:“他奶奶的,这个狗东西的脑袋就先挂在他的头上几日,待我袭击完蛮军的驻军大帐,只要有命回来,定要将他生煎活剥!”

下面四位看起来军衔不低的四位将领也暗自咬牙切齿,目光交流中,无不杀气凌然。

“传我命令!”李宗贤骂了一阵,忽然冷静下来:“你让那三个猴崽子这段时间不必再传消息出来,只需要找到赵……狗通敌的证据藏好,带我率军归来之日,便是他赵狗的人头落地之时!”

“是!”传令兵低声应了一句,便立刻退了出去。

发了一阵脾气,李宗贤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不稳,一连告了三声歉意,这才压下声来:“眼下蛮军在我军北侧,而南侧是通往他们腹地的要道,咱们在这个鸟地方已经摸了三日,到底是进攻蛮军主力,还是急行军三百里去袭击王廷所在,各位商量得如何了?”

“属下觉得当解青州之急为要……”一位中年环须将领立即表了态。

不料,李宗贤左手的一位俊面青年却立刻站了起来:“不妥不妥!不谋大局者,不足以谋一时……我军与青州蛮军纠缠了这么久,不就是等着这一次么?他们蛮军急于南下,此刻有了内应,便汇集大军而来,正是我们袭击蛮人王廷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恐怕再想有这个机会恐怕没有容易了!”

那环须将领不满道:“难道就此拱手青州城?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青年将领笑道:“若是能牺牲一些人,凭一战而定青州十年稳定,我觉得是值得的!”

“你……”环须将领气急,却又有另外一位将领站起来,与之争论起来。

“……”

就在这小屋内的几人争论之时,沈墨飞早已趁着方才李宗贤发怒之际,和冷夏一道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两人恰好可以避开屋内之人的目光,看到屋内的一切。

屋内的这番讨论,凭着沈墨飞的耳力,恰好可以听清。到了此刻,他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原来这老头儿是打的这个算盘!”

他在来青州的时候,就已经命冷秋两兄弟去查探镇北军的事情,却不太清楚镇北军两大统帅在作战上会有什么策略,更不太清楚前几日龙腾闸被破之后,这两个人做的什么打算,此刻才有了一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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