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居然又在生死边界打了个滚,我发现自从离开了南魏皇宫,我的胆子变大了,要是哥哥知道,也得夸夸我临危不惧。

当天晚上我们没有多在这里逗留,为殿下处理完伤口我们连夜赶往东胡,博端格和雨师乘歌都清楚,到了东胡,这些暗杀便不复存在。

天子眼下,皇子即便是再互相看不惯眼,再想争斗不止也会稍微收敛,张牙舞爪的虎狮会变成温顺的小猫,只是不变的是,皇室中对于权力的争夺绝不会停止,没有哪一国的王轻轻松松不经风雨就能成王,为帝王者,没有一个不是手上沾满鲜血,同室操戈的例子不在话下。或许,身为皇族就是他们的罪过。

我不担心哥哥,因为他向我保证过,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他从来不稀罕,还曾对我说世上没有什么能胜过我和母亲。

我想,只要不争,便不会有性命之虞,我们元家的孩子,最是不屑去争,去抢,母亲一生淡泊,独善其身,我和哥哥都知道,大好山河下,埋的是累累白骨,要想活下去,欲望和野心都是蚀骨的毒药。

殿下靠在我肩膀上,我心里难过不已,娇娇高阁姑娘,本应该一生荣华,一世不伤,她受了这些苦,我心疼不已,是我没用,答应了母亲和陈美人好好照顾她,却一次次食言,她像败了的花儿低着头,毫无生气。

我还记得初见她那天,她额间的花钿是蝴蝶兰,她问我,我是哪里的宫人,我低头看看自己素朴的裙衣,坚定地对她说,“我也是陛下的孩子。”

她问我,那你怎么不喊他父王?

我哼了一声,“我乐意叫就叫,现在我不开心就不叫喽!”

陈美人从长廊里慢慢露出脸,朱红的帷幕挡住了她的半边脸,她红唇初启,“音儿,你在同谁说话?”

“一个……妹妹……”问音道。

“你啊,被你父王看见乱跑,还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必要罚她们几个!”

“给美人问康。”我行礼。

她从阴影里走出,媚得让我一怔,宫中美人多得是,能像她一样美得如此明艳的却是不多。

“你是,哪家的孩子?”她睥睨于我,眼睛在我身上只是停留一瞬。

“合宜殿元氏。”

我哥哥不知何时出现,给他们敷衍地行了个礼,带着我走了,还嘱咐我以后少和她们说话,我回头看陈美人,却发现她一直看着我和哥哥离开,她的眼睛看的方向,是我哥哥即墨护。

此后多年,当我想起景律公主,眼前总是闪过她额间的花钿,鲜艳如血。

我也要跟着画,被哥哥扭了耳朵,他不许我那样在额间画,他说,只有宫里逃不出去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烙印。我问他,陈美人是不是很美,他反问我,比母亲还美?我摇摇头,母亲最美。

一夜间,我记起许多小时候的事。

黎明之时,我们到了东胡都城凉州。

城门尚未开启,雨师乘歌从马上下来,拿出腰间的鎏金令牌,上面用东胡字刻着“雨师”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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