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们不能拿。”
“那我拿这个。”
“这个你们也不能拿,师父生前最宝贝的就是这个茶壶。”
“那我们拿这个。”
“这个也……也不能拿,这可是我们许家班东山再起的行当。”
“东山再起?六师弟,师父已经殡天,你再瞅瞅大师兄那副模样,昏聩至及,整日花天酒地,也不怕让人耻笑。
师父那点子家当可都是师兄弟们的血汗钱换来的,哪里经得起他终日霍霍,你若继续这般执拗,是指望着他东山再起,还是靠学艺不精的你自己?
再说了,大师兄他自己都已经同意我们分家当走人了。听三师兄的,就趁现在,挑上几件值钱的卖咯,回到老家在庄子里做些活,到时候再娶个好姑娘,就再也不用跟着杂耍班子四处颠沛漂泊。”
“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老六啊,别倔了,你这不让拿,那不准动的,那这头驴二师兄牵走总该可以吧。”
“这个更不可以,小师姐早已经跟大师兄定下婚约,你们再怎么说都不能把大师兄的新娘给带走啊!”
“小师姐?新娘子?师父生前是老糊涂了,师兄弟几个怕挨鞭子,也就跟着一起装糊涂,现在师父死了,三师兄我就说句公道话,放眼整个大唐,哪有正常人把一头倔驴当儿做女的。这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就是,哪有堂堂七尺男儿娶一头母驴当老婆的……”
……
一连串的笑声从破败的小院穿堂而过,这样的场景丝毫都不像刚死过人的地方,院子里摆着七八个半人高的箱子,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年纪半大的俊朗少年手里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神情委屈且无助,差点就要被自己个给急哭了。
“那我们拿这个……这个好。”
见众师兄转移了阵地,少年的怀里明显已经抱不住东西了,只好放下手上的,又得赶紧去拦其他的。
就在此时,另一旁的麦草垛里传来了异响,一个抱着酒坛子的醉汉猛地坐起,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这人正是刚刚众人嘲讽的许家班当家大师兄,赵匡。
在众人猝不及防中,赵匡扔了一个酒坛子过去。紧接着打了一个酒嗝,又用袖口搓了搓鼻子,随即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并未言语。
众人见状,皆被唬了一跳,刚才嚷的最凶的三师兄贺齐满脸惶恐,急切道,“大师兄你……你怎么睡在这啊?你不是……”
“不是应该宿醉在城里的安乐坊,对吗?”赵匡语调平平,说罢舀了一瓢凉水大口大口地咕咚起来。
贺齐连忙作揖,急急的说,“大师兄说的什么话,师父他老人尸骨未寒,大师兄便是许家班的当家人,更是我们师兄弟日后的仰仗。师兄弟们一时胡言乱语,坏了规矩,大师兄可别往心里去才是……”
还未等贺齐说完,赵匡咕嘟在喉的漱口水仰天全喷了出来,水雾差点落在他自己的脸上,与此同时,他手里的水瓢顺手一丢,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水缸正中心,缸面晃荡了几下,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众人不敢开口,周围一片肃静。
赵匡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贺齐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了一叠籍契。
贺齐忍不住露出喜色,伸手欲接,赵匡的手却缩了回来,“我这个人向来无拘无束惯了,原也是不管事的。这些东西,你们想要给你们也罢。可师父生前规矩极严,你们几个可都是三跪九拜入了许家班的,如今要走,咱们还得按照师门的规矩来。”
众人面面相觑,连忙作揖,“大师兄,按照班子里的规矩,那么多板子下去,我们哪里还有命活啊。”
少年被赵匡的一阵神操作整的有些出神,直到被赵匡喊了好几次才回过神。
“老六,愣着弄啥呢,还不速速动手。”
回过神来的少年郎跑进屋里一阵鼓捣后,在门后抽出了一根抬了师父棺材的大杠子,“大师兄,眼下便只有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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