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复认为‘吃饭’和‘宴会’还是有差别的,吃饭大概朴素家常,而宴会总显得高档文雅一些。
那位知府大人一直说的都是‘吃饭’而不是‘吃宴’。
鹿鸣宴会,听上去应当挺高雅的宴会。这位知府大人将‘敦本务实’四字发挥到了极致,菜品绝无华丽,但绝对能填饱肚子。谈不上‘琳琅满目’,但比之‘鹿鸣宴会’却又绝对喊得出‘寒酸’二字。
杨复已经能瞧的见在座的士子脸色都有些僵住了,只有那位知府大人神色如常。而坐的离他最近的两位士子,本来应当是有自己的,如今杨复倒有些庆幸,若是坐在那儿就应当看不见这些人脸色的变化了,这倒是颇有些恶趣味。
刘贺作为今科第二,便坐在知府的左手边。神色稍变的他很快便适应下来,虽说总有些别扭但却也说得过去。而另一边的那位,似乎宴会太过超乎他的意料,以至于让他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手持筷子‘停住不前、左右摇摆’,最后才勉强的夹了块‘返璞归真’的炒豆腐,添进嘴里碾了怕不知有多久。
纵使他们掩藏的再好,那位章大人总归是明白的。但他似乎好像并不在意,对于他们的一时失态也有着‘原谅’的态度。
杨复一时忍俊不禁,连忙躲闪着,怕被人瞧见。他倒不是笑菜品寒酸,终归是觉得有趣,也不知这位章大人是在作秀,还说他真的廉洁奉公、两袖清风。
杨复自以为没人看的着他刚刚的举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落在了那位知府章得之女儿章珺娘的眼里。
背地里嘲笑别人的父亲,却被人瞧见个正好,任谁也不会对他有所好词语。虽说杨复本意不是如此,但在章珺娘眼里总是有意。
“那人笑什么?怪不得爹爹不喜欢他,果然讨厌!待会儿便告诉爹爹,莫要再与他共事。”章珺娘又不满的瞧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言语里可是颇为抱怨,“爹爹也是的,平日里‘抠门’也就算了,如今鹿鸣宴怎能弄成这样,岂不是让人笑话吗,要是真没钱,我把我的攒的钱拿出来就是了。”
“老爷确实抠门。”那丫鬟颇为适宜的附和着,忽的又灵光一闪,“小姐,你还攒钱了呢?”
“那当然,”章珺娘一扬头,自满的说着,“爹爹常常教导我们节俭,我可是都记着呢,每月爹爹给我的月钱我可都攒着。”
“爹爹没钱应当跟我说一声的呀,我总不会不给他的。”珺娘又念叨着抱怨着,瞧那个杨复更为碍眼了。“这不让小人笑话了么。”
“老爷可不是没钱,他就是抠!”那丫鬟挪了挪嘴,小声嘀咕着。
“你是不是在小声嘀咕着爹爹的坏话?”珺娘一下子耳朵灵光的很,唰的一下头便摆了过去。
“小姐,我可没有。”
“你就是。”珺娘一下子又语气柔的很,好心‘诱骗’着,“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能说爹爹的坏话呢,可得一致对外才是。”
“那……”那丫鬟顿了顿,说了句不由心的话“那个书生可真丑。”
“对对对,就是这样。”瞧着自己教导有功,珺娘可不知有多高兴,连声响应几句。“真丑,真丑!”
杨复被汤水塞到牙了,咳了好一会儿,总感觉自己背后有人盯着自己,猛地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瞧到。奇怪得很,杨复仍疑惑的向背后看着,自言自语道,一回头,却又不经意瞧见知府的眼神。似乎是自己的奇怪举动又引起了知府的注意。
食不语,寝不言,坐要正。这一次,怕是成见更深了。杨复不敢言语,只得无奈的低头吃饭。
拐角处,章珺娘小嘴一嘟,拍了拍胸脯喘了口气,“真是的,说话那么大声干嘛,若是被爹爹知晓,怕是又要被罚了。”
那丫鬟委屈的很,明明是小姐声音最大才是。“那还骂不骂他了。”
“骂,当然要骂。”那珺娘想了好一会儿,“这一次就骂他无耻好了!对,就骂他无耻。”
“为何要骂他无耻?”看那杨复长得挺好看的,小丫鬟都有些不忍心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骂他就是了,谁让他嘲笑爹爹呢!”章珺娘不管那么多,爹爹是好人,是个好官,好人怎么会嘲笑好官呢?至于‘无耻’嘛,爹爹常骂人无耻,就当是替爹爹出这口恶气好了。
‘宴会’将尽,‘死寂’的气氛终于有了些动静。
“我听说杨泉病了?”那章得之章知府向来单刀直入,一说话便抛出了个敏感问题。宴会上没人作声,只有刘贺轻声应肯着。
杨复能感觉得到被注视,杨泉‘疯癫’一大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当然错可并不在自己。那知府瞧着刘贺,但却也明显能感觉得到他更瞧着自己,这使得杨复坐如针毡,忙昂首挺胸以正身姿,再多的误会,自己可就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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