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早,燕均秋一开门,门外便滚进一个糯米黄团子。

黄团子裹了裹身上的鹅黄彩凤披肩,汲了汲鼻子,掏出半截月白色的破布,嘻笑着道:“今日本宫来是还东西的。”

晨间雾气未散。

长睫如扑闪蝶翼,那桃花眼微微向上灿烂地铺陈开来,一色的期待。

燕均秋别开眼,冷着脸不接。

黄团子目光从燕均秋脸上转了二圈后移至他肩上的书包,将破布重新揣入怀中,自来熟地咧嘴笑道:“本宫陪你上学玩儿。”得不到答复也不甚在意,自顾自嘻笑道:“长这么大本宫还没上过学堂呢。”

“不用。”这回燕均秋倒极冷淡地应了声。

无知无觉的黄团子探头探脑地朝府里张望,“你也一个人住呀?”大有登堂入室欲行鉴赏游历一番的意味。

燕均秋回身关上门堵住了那道好奇的探究视线,抬脚往学堂走。

“均……秋……”。

燕均秋心尖莫名一颤,顿住脚步回头,只见黄团子福安顶着两个花苞髻,髻上淡粉纱花在晨风微微作颤,两侧坠下的流苏儿晃晃荡荡,小短腿奔奔跳跳地仿佛从久远的地方跟了上来,轻轻巧巧地再唤了一声,“均秋!”

唤完,她自己便先嘻嘻乐笑了,“这名字听着耳熟又顺口,真好。”

燕均秋执着书包肩带的手紧了又紧,随即面无表情转身继续往书院走。

身后跟了个尾巴,尾巴后面又跟了大队侍卫,且是在发生了昨日那样惊天动地让人闻风丧胆的大事件后,一路上,燕同学愣是没碰到一个同窗。

平日里热热闹闹通往行云书院的路上,此刻冷冷清清,就连卖早点的少年小哥也跑了,换上了老汉。

燕均秋瞧了眼老汉,老汉忙吆喝:“公子进屋喝碗热浆吃个包子吧,小店今日还没开过张呢。”拜公主所赐,今早这通往珉最顶尖学府的大街上愣是没个主顾。

燕均秋闻言朝身后的小尾巴瞥去。

老汉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个精致之极通体尊贵的小人儿。

片刻之前,这路上还是人山人海,突然间“福安公主来了!”

少年学子们互相奔走相告,惊慌躲避。就连隔壁王老头店中的腌菜坛子里也藏了两名俊秀的小公子。

这气度,这年纪,这时辰还敢当街行走的,必是学子口中的大长公主了。

老汉一哆嗦,下意识地躲到了柜台后,人蹲在地上听到了那一声清润又响亮的“嗤”笑,这才红黑了脸讪讪走了出来。

那小尾巴见燕均秋人停在了早点铺,一声欢呼,扯着燕均秋跑了进来,坐定后问:“均秋要请本宫吃啥?”

没人回答。

福安笑着转身吩咐战战兢兢胡乱行礼的老汉,气吞山河:“把好吃的全端上来。”

老汉起身愣了愣才为两人端来了两碗浆两笼热腾腾的小肉包。倾其所有,店内只卖包子与浆。

福安捧起浆碗尝了一口,皱眉放下。见燕均秋坐着不动,问:“你也觉得不好吃么?”

仍没人应声。

福安不以为意,从兜中掏出一方帕子,打开帕子露出一块掌大的乳色糕点,伸手递至燕均秋眼前,乐呵呵地道:“这个给你。”

燕均秋只垂目瞟了一眼,便拿起肉包咬了一口。这甜得腻死人的牛乳糕,他从来就没爱吃过!

福安的失望只在瞬间,瞬间之后便把乳糕塞进自己嘴里。一块下肚后,还细心地从帕子上挑了落下的糕屑粘着手指放进嘴里,意犹未尽。

吴嬷嬷身子不利索了,按宫例得回乡养病,下回能吃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燕均秋见不得她这副馋相,目不斜视,三五口一笼包子下肚,就匆匆起身。

福安赶紧跳起来尾随。

老汉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跺脚愤怒却不敢出声,开了张没收到钱不说还陪了一笼包子一碗浆。

这福安公主当真坏得可以,抢人不算还抢肉包!

行云书院乃珉楚最大书院之一,收的大都是权贵世家子弟,难得是书院学风清正,夫子个个学识渊博,是以行云书院的学子科考上榜率向来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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