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儿,正值阳春三月,将近中旬。宫中的午后格外宁静又沉闷,幼小的六皇子正是如今年轻皇帝的幺子,今年三岁,生得漂亮聪明异常,极受宠爱。越是聪明便越觉得这每日一成不变的皇宫格外无趣烦闷。
眼下有些困倦,他倒在卧榻上要睡个午觉,年幼瞌睡足,朦胧间做了一个温暖又亲切的梦,待他醒来后,便觉得仿佛这令人生厌百无聊赖的皇宫也能着上些许缤纷的色彩了,心情极好,从未有过的愉悦。他梦见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温柔眷恋地对他说:“我很想你,等我,我来了。”
幼小的六皇子小小的心里莫名感到十分安心,无比圆满,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毫无根据,但他坚信,一定等得到。
汴京,武国公府。三月十三,艳阳高照。
“啊!要命了!疼死了!不行了...我不生了...不生了行不行啊!”一阵中气十足,嘹亮刺耳的嚎叫声震得整个国公府都颤了三颤,府外的花草也随之一哆嗦。
“夫人用力,您好福气,胎位正,坚持住,已经看到头了...就快了,深呼吸用力。”稳婆一边说着一边尽职尽责地接生。侍女们手忙脚乱的递着拧得半干的布巾。
平日里英武无比,威风八面的武国公,此刻正毫无形象地贴在产房的门上,低声紧着嗓子对着门缝呜:“我的云儿啊.......”
“明璇,明瑞然!你混蛋,疼死我了!”把武国公骂的如此洪亮的人也就只有这个云夫人了,连名带姓地吼,吓得仆人们不敢做声,也不敢抬头看这位家主国公爷的脸色。
还好没人敢看,那英武俊朗的脸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惨不忍睹:“嗯,我混蛋,云儿啊...要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保大的!一定要保大的!”
府内众人:“.......”
“你给我闭嘴!”云夫人这一吼仿佛带着十成内力,都够震慑三军的了。
“好好好,我这就闭嘴...要是能母子平安,里面的人都大大有赏!”明瑞然紧张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滚!”云夫人又是气力十足的一声吼。
稳婆怕产妇分心神,赶紧对着趴在门上的国公爷说道:“放心吧,国公爷,会顺利的!”
忽然一声比云夫人还高亢的婴儿啼哭,结束了所有的紧张气氛,也成功的阻止了他娘的嚎叫和他爹的被骂。
“... ...”国公爷愣了一瞬,立刻拍着门要往里冲。稳婆开了那扇快被扒出人形坑的门,道:“恭喜国公爷.母子... ...”稳婆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人影擦身而过,绕过屏风直接飘到了床前,又贴在了床沿上。
“云儿...还好吗?我来了...”国公爷明瑞然握着自己夫人的手,脸上连哭带笑的。
“托你的福,我还没死呢,把你的丑脸拿开,下次你来生!”云夫人抬起手想使劲掐他一把,却使不出力气,只得又把手落回了床上,道:“你取个名吧,取的不好,你就死定了!我辛苦生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正说着,听见身旁的小婴儿咯咯的笑了两声,这两个没正形的爹妈齐刷刷地盯向这小脸,只见这小娃娃眼睛还没睁开就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眉宇间英气如父,俊秀如母,让人心生欢喜,夫妻俩心情瞬间好了个大爆棚!
“明欢,明笑阳!”帅气的国公爷咧着嘴,笑的像个向日葵一样。
“.......虽然这名字起的有点草率,不过我很满意!”云夫人也笑得如沐春风,说了句累了,便躺好睡了过去。
扔下英俊潇洒的国公爷独自一脸痴笑。也不顾等在堂前亲朋好友们脖子伸的比鹅都长......
正厅堂前听闻母子平安,都松了口气,不知不觉间愉快的聊了起来。堂前人不多,就只有那么几个与武国公夫妇渊源极深关系极好的人。一言一语聊着,不吵不乱,轻声细语里透着开心激动。
独独齐御史家的大娘子王玥华王夫人和陵王家的岚郡主坐不住椅子了,这两个性格跳脱的很,都是与云夫人有着过命交情,亲如姐妹,得了喜讯哪里还能坐得住,一溜烟朝云夫人卧房冲去。
路上跑得快,进房跨门时却一个比一个轻手轻脚,生怕惊了云夫人。
两人透过屏风看见云夫人睡了,更是蹑手蹑脚得很,绕过屏风看见国公爷拉着云夫人的手,眼神温柔的盯着睡着的云夫人发呆傻笑,赶紧拿着扇子遮了面,只露出眼睛,忍不住低声偷笑。
明瑞然听见响动,转过头回了神儿看向这两皮猴子,接着就被岚郡主一把捉了衣袖往床下拉,岚郡主小声道:“你家堂上那几个还不快出去应对一下,快让开,让我们看看云儿和小外甥!”
国公爷这才依依不舍地把自己挪了出去。王夫人和岚郡主见了床上这两个主角,瞬间喜得眼泪汪汪,又不敢出声,一边憋着一边高兴。
这小公爷依然未睁眼却冲着这二人又是咯咯一笑。哎呦呦!这可怎么得了,王夫人和岚郡主的心化的一塌糊涂。
岚郡主道:“瞧瞧,云儿好福气,这就是咱们的外甥了,宝贝疙瘩心尖肉呦。”
王玥华道:“我得当这孩子干娘才行!这可是云儿的头生长子,瞧生的如此俊俏无比,长大了定是人中龙凤,风华绝代!”
岚郡主道:“我们云儿的儿子当然是最好的!可不能随意便宜了哪家的姑娘,我们可得看紧了,不能让配不上的女子拐了去!”
王玥华道:“对!定要看紧了!”
就这样,明欢,明笑阳就这么隆重的问世了!
武国公府诞下了一位小公爷的消息风一般吹进了京城的家家户户,一时间在汴京贵族与官宦人家间传遍了,茶余饭后也都有提起几句这位相貌出身都镀了金的小娃娃。
那些家有女儿的贵族人家也都躁动了,都惦记着要到武国公府去喝这位小公爷的满月酒,看看能不能运气好给自家女儿结个娃娃亲。
许多人都早早的开始准备贺礼了,生怕落后于人选不到出彩的礼物。
京城里以经营奇珍异宝生意而闻名的珍宝阁莫名红火了一段时日,出入的客人们谈吐间尽是这小公爷的事儿,因此珍宝阁的金掌柜还特意备了份礼,叫伙计去取来刚刚得的鹌鹑蛋那么大的东海金色珍珠,精包细裹的装进檀木盒子,等着送进国公府去。
珍宝阁伙计笑道:“掌柜这是要割了心头肉啊!”
金掌柜道:“我愿意,哪里要你管,这小公爷一出生我这里也算是日进斗金了,聊表谢意也是应当的,再说武国公对我有大恩,得了长子,我也是真高兴得紧,国公夫人白赫云,那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奇女子,让人心生敬佩!这等宝物,才勉强配得上武国公府!”
伙计笑道:“是是是,您说的对!”
那些没有女儿,生了儿子的贵族家也准备着,等着满月宴上门去,一方面想跟国公府拉近些关系,再者也想着给自家儿子的未来争取个不错的朋友也是划算的。总之有个大事小情的,趁着由头先走动着。
各种心思自是不在话下。
天色微暗,尚未入夜,汴京城街道车水马龙,物华天宝,甚是热闹。路上行人听得一阵豪放的欢声笑语,仰头望去,原来是聚福楼上的一群将军在饮酒说笑。
司马晗将军与蒙青、罗羽宁、邵黄飞等几位将军趁着休沐一同到聚福楼雅间里喝酒,谈笑风生。
司马晗将军道:“武国公府近日大喜,咱们不好此时上门贺喜,影响人家休息,等弟妹出了月子,我们一起去吃满月酒,在这先为咱们的小侄子干一杯!”
几位将军:“好!干了!”
邵黄飞粗着嗓子道:“想当年在军中初见明瑞然,当真是吓了一跳,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还带着一身的英气,活脱脱的一个贵公子。我们这种军中武人个个都长得张飞李奎的,平日不觉得怎样,如此一比,更显得我们相貌豪迈的惨不忍睹了,心道:‘这哪里是领军将领啊,分明是个白瓷花瓶啊!’心中很是不服,可谁知军帐之中用兵如神,战场之上,一马当先,一身武功那般了得!真是绝了,那时他还未满十七岁,武艺练得无人能出其右,带着我们打了不少胜仗,我们这些粗人真心的佩服啊!一晃过了九年了,初见情景仿佛昨日一般。”
蒙青将军道:“是啊,年轻有为呀,本就是承袭着武国公的爵位,还领着镇国大将军的职,军功累累,真是叫人服气!要不是瑞然带着咱们到处打胜仗,咱们也没有今日的军功,他那一身白色战袍,纵马长|枪我还记得十分清楚,等咱侄儿长大些,就让我家那混小子过去结个义兄弟,岂不美哉!”
罗羽宁将军也不闲着,一边吃菜,一边喝酒,还一边插嘴道:“咱的小侄子将来肯定俊的上了天,咱们瑞然兄弟当初还有个风流韵事,有个辽的公主见了瑞然,一见倾心,生了相思病,回去还狠狠的病了一场,哈哈!不是我吹,那公主可是远远比不上咱们的国公夫人白赫云,差着十八条街呢!白赫云是咱们大宋当朝唯一一个女将,军功卓著!主要是还美得不像话,全汴京都找不出更美的人儿来,咱的武国公真是好福气!”
几个将军一边喊着:“来来来!喝!”一边高兴地聊着往事。
司马晗将军道:“吃菜吃菜!我家夫人正怀着呢,如果是个小子,也应当去和咱大侄子拜个把子才成!”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